第一百一十六章 信条
蒙面人站在泰达米尔身后，声音里挺不错任何喜怒，声音好像是从机器里发出来的，“现在你还能相信谁？战争里，没什么正义而言，任何阴谋都是获胜的手段。” 泰达米尔没有回答，他以为辛德拉是可以信任的。 可是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却得到辛德拉另有企图。 弗雷尔卓德之地，在那片冰山雪海之中，虽然到处都充满着危险。 雪崩，野兽，食物短缺…… 这些都能会使人致命，他曾一度厌恶那个地方，那个土地贫瘠，连牛马都很难养活的地方。 随着他自从走出了那里，发现南方这些土地富饶的地方，虽然没有野兽，没有天灾，可他却发现另一种可怕的东西——人心。 他开始猜不透人心所想，前一刻还海誓山盟，下一刻便拔刀相向。 信任和尊严在这里一文不值，甚至可以说，谁还坚守诚信，那就和傻子无二了。 狡猾，阴谋，尔虞我诈…… 泰达米尔想的有些头痛，他现在看谁都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包括眼前的这个蒙面人。 “虽然辛德拉有不轨之图，但我感觉她的计划没错。德玛西亚军队以正面冲锋见长，特别是装备精良的战车，由战马拉动，我们的士兵根本没法与之正面抗衡。诱敌深入，在这些狭小的小巷中，能更好的全歼他们。”泰达米尔虽然已经关押了辛德拉，但对面前这个蒙面人还是将信将疑，即使这几个月来昼夜相处，可是他却不能完全信任此人。 蒙面人直面泰达米尔的质疑，神情也严肃起来：“德玛西亚此次出兵，帅军出战的是嘉文二世。此人行事一贯以大局为重，行军布兵，绝不行险棋。他肯定不会入城。德玛西亚之所以会来这里，他们并非是来参与诺克萨斯的内战，而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嘉文家族清楚，如果蛮族占领了诺克萨斯，那么他们也定然不保。所以帝都是否存亡，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所以，德玛西亚军队不会急着进城，他们会采用更保守的方式，围堵这座城池。我们相当于被困在一座孤城里面，活活被饿死？”泰达米尔突然想到这件事情。 “德玛西亚想的很好，可是他们选择的天时不好，今晚这场大雪会葬送了他们。” “为什么？” “今夜大雪，并且已起西北风。那些德玛西亚军团无法扎营帐，一晚肯定受冻难耐。蛮王常年久冰原，并未来过诺克萨斯。在这里，有句童谣很好听的——冬夜雪落，西北风起，冻骨横骨……”蒙面人低声吟唱起来，音调戛然而止，再次换成了那种低沉冰冷的声音：“虽然这里再冷也比上冰原，可是对于那些常年生活在德玛西亚的人来说，这种天气几乎能把他们冻僵。” “别逗了。”泰达米尔听着突然笑起来，“这点雪能让一支军队失去战斗能力？这是我听过幼稚的话，那些士兵难不成都是娃娃不成？” “这点雪只能把那些士兵冻得半死，可是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这还远远不够。我们真正怕的是什么？” “战车和战马。” “没错，那些士兵能靠着篝火取火，可是战马呢？马是怕火的，虽然德玛西亚的战马虽然经过训练，但是靠近篝火来取火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些战马本来就日夜不休的赶路，比人还要累，再这样的晚上，那些战马第二天怎么用来拉战车？” 蒙面人一一述来，仿佛这场战争只是他手下的一盘棋，局面上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先生这般说，我也就放心了。只是……” 泰达米尔欲言又止。 “蛮王直说无妨，战前最忌互相猜疑。” “你这么帮我到底为了什么？” 泰达米尔忍不住问道，但是等来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过了许久，蒙面人终于开口道：“为了一种信仰。” “战争就是战争，不过是你抢了我的东西，几年后我又想抢回来罢了。”泰达米尔有些不解道：“战争还能有什么信仰，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不过生命和生命的交换，看谁能战到最后了。” “不是的，我们的信仰不是战争。” “难不成还是和平？”泰达米尔哂笑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战争即和平这类骗小孩子的话。战争就是战争，你说的再好听，也得死人啊，你说对不。” “不，我们也不为了和平。” “这就有趣了，你们既不为战争，又不为和平，难道是为了看杀人？” “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都是一种均衡。合久必分，分久必和。世间万物，没什么是永恒的，一切都在变化之中。”蒙面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起来，里面好像流淌着岩浆，若是直视，能把人烫伤。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了天际线上的一缕阳光。 “我们做的事情是在努力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不允许黑暗不散，不允许烈日不落，世间万物，都是一种平衡，生死交替，亦是自然……” 泰达米尔看着蒙面人近乎痴狂的说着，听上去更像一种古老地吟唱。 “如果你般说，我倒想问你，现在算是黑暗的降临，还是黎明的到来？”泰达米尔紧盯着蒙面人。 “无人知晓，无人明了。因为一切都将被打破，在不久的将来，世间将星轨错乱，日夜不分……”蒙面人说着，语气也低了下去，“即使我们老师，耗尽毕生心力，也无从推断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泰达米尔听到这里，言语中掺杂了一分不屑之词：“那你之前所言，不都是废话了吗？无从推断，大抵是搪塞之词吧！” 面对泰达米尔的嘲讽，蒙面人并未发怒，长叹一口气，道：“未来之事，老师不能卜，我也不能，我们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可以占星预言之人，可惜……一直未果。” “未来的真的可以提前看到吗？”泰达米尔有些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话。 “时间会告诉我们一切，我们现在做的只需等待。” 蒙面人迈着步子，走进夜色里，只留下泰达米尔一人站在小巷中回味刚才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