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咬伤
他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眉眼精致而漂亮，浑身肌白如藕，一节一节的，说不出的胖乎与可爱。 诧异的视线，在触及到小男孩光溜的下半身时，安若就已经将身上的外套丢了过去。 活了两世，她早已见过参差万千一丝不挂的场景，虽然面前的小屁孩无伤大雅，但也不代表她能视若无睹。 “mama？”安奇难得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几乎是马上地看向安若。 “你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孩子的父亲……” 没有看安奇，安若的视线从头至尾都看着小红蛇。 “他是妖。” 简单的叙述，客观的事实，所有的解释也不过归于这平静至极的三个字。 “你怎么变成人了？”就连质问，也几乎是平静的。 “这地方和外面不太一样，mama，我感受到了这空气里充沛的灵气。” 灵气？ 看着小男孩一脸惊喜满足的模样，安若下意识地皱眉。 好吧，这玩意儿她不懂。 不过，这神叨叨老头隐世的地方，会和外界有所差别也确实并非不可能。 “意思就是，如果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是么？” 小男孩点点头。 岂止是帮助，如此灵力充沛的地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别说是缓解退化的身体，他甚至能够恢复当年的盛况，乃至于将自己的遗失的过去全部找回来。 “既然如此，那你就呆在这里吧。”简单地将话语丢下，安若头也不回地转身。 他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如今分道扬镳也实在无可厚非。 尤其有穆渊在前，她更不想去和这些非人类的东西，有什么更深刻的牵扯了。 尤其，他还是一个小孩。 对于这种脆弱的生物，安若一想到便觉得头皮发麻，直觉告诉她这是个不小的麻烦。 “mama？”小男孩一脸不解，撒开了腿，就急忙跟着安若。 他实在理解不了，mama为什么忽然就不要自己了。 “我不是你妈。”停住脚步，安若觉得自己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未这么好脾气过，看着小男孩的表情也几乎算是平和的。 “可是……” 直接将小男孩脸上的委屈无视，安若转过身继续走道：“不要跟着我。” 话音才落，委屈至极的哭声便哭天抢地的响了起来。 “哇哇哇……” 像是夏日傍晚的雷阵雨一般，眼泪大颗大颗的，声音如响雷，一阵一阵的，毫不间歇。 安若听在耳里，脚下的步伐，越发地加大了。 可即便如此，身后的身影也总能如影随形的，小男孩看起来是细胳膊细腿，行走之间虽然迟钝不稳，在好几次爬起来又摔倒之后，最后干脆就在地上爬了起来。 动作迅猛，气势如虹，倒还真有一些爬行动物急速潜行的魄势。 “若若……” 眼看着小男生追上安若，安奇下意识地皱着眉，刚想劝说，小男孩刷的一下，身体如蛇一般，迅速的缠上了安若的双腿。 柔若无骨一般，小男孩的手脚完全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如果安奇刚开始还在怀疑小男孩是妖的事实的话。 那么现在，在看见他以人类的外壳，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之后，就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非人类了。 那样扭曲的弧度，就算是这世上最杰出的瑜伽大师，也都是做不到的。 “松开。” 双腿被缚，自然是轻易动弹不得，安若皱着眉，沉声看向脚边的小男孩。 她就知道，不该养什么东西在身边。 麻烦，真是麻烦。 “mama，不要丢下我。” 恳求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带着本能的颤抖，一抽一抽的，仿佛一只惊惧过度而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般。 “若若，如果你实在不想带着它的话……” 安奇淡淡地看了安若一眼，好半晌也没等到半点的回应，于是他迅速地掏出手枪对准了小男孩的脑袋。 对于麻烦，要么接受，要么丢弃。 如今既然丢弃和接受都做不到，那么不如直接解决掉，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死人更让人安心的了。 砰—— 嘶—— 枪声，伴随着爬行动物急剧运行的声音。 一切发生不过短短一刹，在安奇开枪的同时，安若下意识地带着小男孩避开。 而小男孩自己，在用比子弹还快的速度避开的同事，也趁机咬了一口安奇的手腕，带着剧毒的尖牙，几乎是片刻就将毒液注入了安奇的体内。 很明显，小红蛇并不是安家佣人所说的那种吻突蝣蛇，他的毒性虽不至于见血封喉，却也让安奇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顿时陷入了昏迷。 看着满脸青紫，唇色苍白如霜的安奇，安若将手指探向对方的脉搏，发现还有着微弱的气息后，这才刚将目光扫向面前的小男孩。 “mama，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低着头，委屈至极的抠着手指头。 因为知道他是mama的朋友，所以他并不想伤他的，可是他要杀他啊。 “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 直截了当的，向来专注于结果的安若，并未去谴责面前的小蛇妖。 一来，自保是所有生灵的本能。 二来，这一幕，到底也是因为她的固执而导致的。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苛责缘由，已经没什么大的必要了。 “啊？” 似乎没想到安若会不责怪自己一样，小蛇妖微微一怔，道：“我咬他的时候，注意分寸了的，他短时间里不会死掉的。” “救他，我带你一起生活。” 是条件，也是交易，更是对刚刚事情的一种总结。 有些危险，也许还是留在身边的好，而且这个小家伙，性情尚且稚嫩，她若是费些心思雕琢一下，也许对自己来说并不会是什么隐患。 “mama？！”听见这个答案，小男孩的脸上顿时乌云尽散，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双手交叉成爪，在胸前画了一个繁复的手势，然后他的胸口就开始笼上一层氤氲的白光。 好半天，从里面慢慢挤出来一滴绿油油的液体，像是一颗碧绿的水晶般，闪闪发光，慢慢飘在安若的手里。 入手微凉，清润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安若正觉得诧异，便听小蛇妖开口：“喂给他就好了。” 说完，眼前的白光一闪，它又立马变成了那条细细的小红蛇了。 修为耗尽了？！ 伸手，将奄奄一息的小蛇装进口袋，安若这才将手里的绿色液体喂给安奇。 说来也真是神奇，当那绿色的液体喂下去，几乎是马上的，安奇就苏醒了，安若见他完全恢复了，这才冷着脸开口。 “你知道这么做的代价么？” “我知道。”平静的语气。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若若，人的一辈子，不必活得那么逃避和决绝，你已经不再是前世的你了，你现在应该要有个人陪在身边。” “陪在身边？”看着一脸当然的安奇，安若不由得一阵哑然。 半晌，开口：“也许你和过去不一样了，但是我，我的生活我知道该怎么办，希望你不要再对它指手画脚。” “若若……” “再有下次，我一定放着你不管了。拿生命去冒险，起码也要那件事情值得去赌一把才对。” “可在我而言，这件事情值得。”平静的脸上，是如同泰山一般的坚定。 安若下意识蹙眉，还来不及多想，安奇就已经开口了：“你该给自己一些机会，试着去接受，去了解。若若，再活一世，你难道真的还想和上辈子一样么？” 是啊，还要和上辈子一样么？ 这句话，无疑一针见血地说道安若心坎里了。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对她而言很多事情都是陌生的，都是会让她失去控制的，比起这一切的未知，她还是更细化上辈子那样的简单直接。 快速有效的，像是一条永远在高速路上前行的跑车般。 飞速直前，面临选择永远不会犹豫，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再去返回。 水潭附近，是一片纷繁美丽的世外桃源。 尽态极妍的鲜花，此起彼伏地铺满山野，苍翠欲滴的绿色，仿佛最为精致夺目的翡翠般，绿得几乎闪闪发光。 凭着记忆里模糊的概念，安若两人在山野间游走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老头子所居住的茅屋。 不过，两人倒是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洞xue。 许是因为地震，半山腰的位置径直裂开了一道渗人的巨缝，缝隙又大又长，从山体直接嵌入地面。 而也就在这道巨大的缝隙里，安若两人发现了一条长长的阶梯。 深不见底的，从半山腰一直蜿蜒而下，一点点地往地底，往山里深处延伸，若非这地质灾害，他们怕是找翻了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呢。 是的，当年在被老头子带到这里的时候，她总觉得空气干燥闷热，甚至还亲眼见过了岩浆。 岩浆，那种高温的危险玩意儿，除了地底，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蕴藏呢？ 几乎是当场确定目标了，安若两人迅速地走下阶梯。 她就不信找不到那老头子了。 只要能找到他的大本营，她就有办法，让他就范…… 她安若，上辈子，可就是靠着威胁利诱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