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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土重来16

    想到此处,他笑道“贤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众人皆知李氏兄弟在南阳得罪了蛮人,被人秘密屠杀,而你们安插奕无畏在南阳养伤,因此才受了牵连,这事怎也不能怪罪到为兄身上。”

    谢瞳心中十分厌恨,宋文远明明是在骗他,却摆出一副受了冤枉的样子,着实可恨,他忙转移话题,道“谢某冒险来到济南,实是有要事商议!”

    宋文远收起方才的表情,知道说上正题了,忙道“说来听听!”

    谢瞳道“黄巢东山再起,举兵五十万直扑襄阳,而朝廷支援襄阳的大军,日前在宜城惨败,襄阳已危在旦夕,破城是早晚的事。一旦襄阳城破,义军将举兵北上,直扑洛阳,将重蹈霍乱中原的覆辙”。

    谢瞳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观察宋文远的反应。

    宋文远把玩着酒杯,淡淡的道“贤弟的意思是,让为兄出兵襄阳,驱除贼寇吗?”

    谢瞳见他说的直白,心中也是一愣,旋即道“不错,谢某正是此意!”

    宋文远放下酒杯,叹气道“贤弟也曾为军人,当知擅自出兵乃是大忌,一个奏章上去,定为谋反也不足为奇,你我虽然亲如兄弟,兄长也不能做出滥用职权的事”。

    谢瞳知道宋文远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下来,他一本正经的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机转瞬即逝,如黄巢破了襄阳,长驱直入,将中原的武装力量逐个击破,则大唐危矣,试问兄长与司马相如能稳守济南亦或洛阳吗?到时候还不是龟缩在关内,天下将一分为二,如果黄巢继而攻破潼关,你们会躲在哪里呢!向黄巢投降吗?”

    “未必”,宋文远反唇相讥道“为兄所带并将不过十五万,即便千里迢迢远赴襄阳,也未必是黄巢大军的对手,薛岳之兵便是前车之鉴”。

    谢瞳耐心道“那是薛岳咎由自取,狂傲自大,怎能不吃败仗”。

    宋文远摇摇头,继续道“除非贤弟能够说服司马相如,如今洛阳守兵二十余万,我与他合兵一处,定能破敌凯旋!”

    谢瞳听罢心中有气,他与司马相如仇深似海,司马相如焉能听他的摆布,宋文远的计划真的是害人不浅。他道“文远兄,兵贵精而不在多,黄巢虽然气势汹汹,但并非战无不胜,人多是他的优势,但粮草补不足是他的劣势,只要我们坚守不出,与敌人对峙,他终究会因粮草不足而退军,届时我军将迎来反攻的大好局面,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文远兄能把握住,将会立得大功。”

    宋文远摇摇头,道“贤弟不知,行军打仗非同儿戏,岂能纸上谈兵,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谢瞳终于沉不住气,宋文远推三推四,根本就不想出兵救援,反而耽搁他的时间,想到此处,他怒道“好,既然文远兄并无出兵的意思,小弟只好另寻他人,告辞了!”

    言罢,挺身而起,就要离开。

    “慢着”,宋文远打断他,道“罢了,罢了,既然贤弟处境如此尴尬,做兄长的怎能袖手旁观”。

    谢瞳不知他为何来个急转弯,但听到这席话,还是坐了下来。

    宋文远继续道“不过大军出发,并非贤弟想的如此简单,从军粮到武器再到军饷需一应俱全,否则怎也难以出发,如粮草不足,只怕还未到襄阳,大军便饿的解散了”。

    谢瞳仔细品味他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这行军打仗,确实要准备充足。他问道“不知文远兄能够聚集多少军队和粮草呢!”

    宋文远爽朗的答道“兄长可以派出十万大军,且可以亲自领兵,但是粮草和军饷便无从着落了”。

    谢瞳诧异道“兄长言不符实,整个山东及江南都在兄长的掌握中,还会因军粮而苦恼吗?”

    宋文远皱眉道“贤弟不知,前些日子兄长生疾,不知何人在眼皮下采购了大量军粮,以致济南军粮不足,哎,都是一时疏忽啊!”

    谢瞳对他的话不可置否,皆因军粮是他指挥老赖买的,宋文远说的亦是实情。

    谢瞳道“文远兄的意思是?让小弟筹措钱粮吗?”

    宋文远道“非是兄长不予援手,如贤弟不能将军粮及军饷解决,请恕兄长无能为力!”

    宋文远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谢瞳也是听的明明白白,让他不解的是,为何宋文远让他想办法筹措银两呢!按照常人的习惯,他谢瞳寻常百姓一个,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资金,难道是曹公宝藏走漏了风声么,谢瞳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兄弟姐妹们,个个都不是贪生怕死、造谣生事的人,此事绝对不是他们透漏出去的,然而他必须要表明态度,否则,宋文远只会袖手旁观。

    想到此处,他问道“文远兄认为需要多少银两呢!”

    宋文远不假思索的道“此番前去襄阳,至少要备足两个月的军粮,按十万人计算,至少要白银二十万两,连同军饷,怎也要三十万两才能出发,哎,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贤弟还是放弃吧!”

    谢瞳犹豫片刻,自二人决裂后,宋文远一直表现的贪婪、狠毒、自私已经无情,今次表现的如此大度,还是与一个是敌非友的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只是谢瞳没有猜到他的用意罢了。

    谢瞳正犹豫间,宋文远举起酒杯,道“兄弟,打仗的事先不说,这一杯,兄长敬你,今次你我能够坐到一处,是兄长今生都不敢奢望的事,这或许是一个良好的信号,愚兄此前行事鲁莽,差点害你死于非命,每逢静夜之时,都在自责,今次或许是你我重修于好的机会,兄长敬你一杯,希望你我化干戈为玉帛,重新携手闯荡江湖,如何!”

    言罢,他举杯一饮而尽。

    谢瞳看着宋文远,他的一席话,看似真诚,亦让谢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激动,

    谢瞳若有所思的道“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即便文远兄能够义助襄阳,你我间的恩怨不变,你暗杀谢某,本人不放在心上,但奕无畏的死,你我之间终归会有一个了断!”

    宋文远叹气道“此事兄长心知肚明,乃司马相如所为,襄阳事了,兄长愿协助贤弟向司马相如讨个说法,那个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弄个结果!”

    谢瞳大喜道“此话当真?”

    宋文远道“大丈夫一言进出驷马难追,如果贤弟到时还认为为兄是害死奕无畏的凶手,兄长愿自刎谢罪!”。

    谢瞳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宋文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难以接受,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居然如此坦荡荡的向他发誓,且是真诚的让人难以怀疑,宋文远的眼神亦是前所未有的清澈和明亮。

    谢瞳道“好,如果真冤枉了文远兄,小弟愿自刎谢罪”。

    宋文远坚定的道“贤弟不必如此,一切都是兄长贪功冒进、咎由自取,才导致你我兄弟决裂,哎,总之不要在提了,希望苍天可见,我宋文远今日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谢瞳握紧宋文远的双手,激动的道“文远兄”。

    宋文远道“贤弟不必如此,当前还有要事要做,兄长要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明日起便清点大军,筹措军粮,兄长在洛阳沈家搜刮了一些银两,能派上用场,其他的明日在想办法吧!”

    谢瞳点点头。

    宋文远继续道“天色已晚,贤弟奔波劳累,早些休息吧!明日兄长带你检阅大军!”

    谢瞳点点头,没有做声。

    谢瞳在宋文远的陪同下,径直走入了宋文远为他准备的房间。

    房间内清香无比,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准备。

    谢瞳与宋文远道别,安静的躺在床上休息,虽然奔波劳累,但他却毫无困意,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大出他的所料,在来到济南之前,他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尽可能的想尽一切办法,逼迫宋文远发兵救援,然而宋文远却表现的如此痛快,不仅答应出兵,还与他和好如初,并亲自筹措粮草和资金,看来援军的事指日可待。

    但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了,顺利的让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忽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朝着他的房间走来,旋即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谢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下,来者究竟是谁呢!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在几个时辰前,还可以说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他怎也要小心防范。

    他低声道“进来!”

    门轻轻的打开,走进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郎,此女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一袭淡绿色的长裙,头发则高高挽起,插上一支翡翠的金叉,看上去十分迷人。

    此女双手端着一个餐盘,轻移玉步的来到屋子内,将餐盘放在桌子上,低声道“奴婢见过谢公子!”

    谢瞳只见此女,便知宋文远的心思,如此深夜弄来一个美女,其目的已不言而喻,谢瞳心中一阵厌恶,他并非对美女不满,而是对宋文远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愤恨。

    美女见谢瞳没有做声,继续道“奴家奉将军之命,前来侍奉公子!”

    谢瞳丝毫没有寻欢的心情,冷冷的道“下去吧!本人今日累了,便不需姑娘侍奉了”。

    美女先是一愣,旋即一脸失望的退出屋子。

    谢瞳心道,并非自己狠心,宋文远这些年沾染的贵族阀门的庸俗之气,着实让他反感。

    他的目光落到餐盘上,只见餐盘上放置了精美的甜点,看到甜点,谢瞳顿时有了想吃的冲动,他方才只顾喝酒,美味佳肴都没有动,此刻口水居然流了出来。

    他拿起桌子上的甜点,大口的咀嚼起来。

    正吃着,口中突然传来了异样的感觉,似乎是咬到了布帛一类的东西,他忙吐出来一瞧,果真是有一块布,包裹在甜点中。

    这不是疏忽造成的,明显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谢瞳抖开布帛,几个娟秀的小子映入他的眼帘,“宋文远表里不一”。

    仅仅几个字,便没有了下文。

    这是一个女人的字迹,清秀而且漂亮,但谢瞳着实想不出是谁在提醒他。

    然而这个提醒,让他对宋文远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毕竟宋文远表现的太过热情了,热情到与先前判若两人,他现在很难确定宋文远究竟是否在骗他,但骗他的目的何在呢

    以宋文远目前的实力,要捉拿他易如反掌,犯不上要玩阴谋手段。

    谢瞳想了许久,着实想不出头绪,旅途劳累,他竟然和衣睡着了。

    翌日,谢瞳醒来时,天已大亮,宋文远一直在门外徘徊,却没有进屋吵醒他。

    谢瞳十分惊讶,他的灵觉在熟睡之时,竟然没有发出任何感应,莫非是太过疲惫了吗?

    他忙起身,打开门。

    宋文远见到他起来,笑道“贤弟昨夜睡得可安好!”

    谢瞳故意板起脸,道“兄长的美人计没有派上用场,是不是心里不安啊!”

    宋文远先是一愣,随即道“都是为兄疏忽了,受这贵族之气的影响,反而用在了贤弟身上,真是迂腐,还往贤弟见谅!”

    谢瞳一直观察着他讲话的表情,予人一种毫不做作一气呵成的感觉,似乎不是在骗他,他忽然想到昨夜的密函,难道是谁在从中破坏他与宋文远的情谊吗?

    宋文远见他发呆,笑道“贤弟还未吃早饭,我们一同前往,尽快的检阅大军。”

    二人急匆匆的吃罢早饭,又赶到校场。

    校场今日已然站满了人,清一色的兵马和铠甲,二人从人群中穿过,看得谢瞳是满目的惊喜,如此大军,定能破敌。

    二人来到点将台,出奇的,戊戌道长同样在点将台上,微笑着看着谢瞳。

    谢瞳十分诧异,戊戌道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未等二人靠近,戊戌道长笑道“老夫总听人说起谢少侠闯荡江湖,名震塞外,可惜上次未能得见庐山真面目,实是老夫平生一大遗憾,还好今日少侠赶赴济南,圆了老夫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