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怒海争锋（下）
德里曼率领的舰队此时也遭受了灭顶之灾，到处都有战舰在爆炸，到处都有战舰在燃烧，落水的水兵已经铺满了海面，好在这时海上的波涛已经平息，落水的水兵还不至于立刻被海流卷走。 德里曼被副官从桅杆下面拽出来，他没什么大碍，但是脸上被绳子刮了一下，流了满脸的血。德里曼看着自己冒着炮火依旧冲向敌军舰队的部下们，他怒火中烧。抽出指挥刀大喊一声：“撞沉敌方旗舰。狮子号，前进！” 狮子号的主桅杆已经倒了，失去了绝大部分动力，只能靠水手们奋力划动长长的木浆，不过这速度实在是不敢恭维。自海战开始，中央舰队一直在缓慢移动，走出了一条大大的之字形航迹，这样是为了两侧舷侧炮能够轮流发射，避免因为炮管过热而引起的自爆。因此中央舰队和远征舰队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这个距离恰好是在舰炮的射程之内。也就是说，中央舰队可以轻松地轰击远征舰队，而远征舰队的抛石机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中央舰队。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远征舰队的各艘战舰拼了命的向着中央舰队靠近。在这个过程中，远征舰队面临的最大危险就是舰炮发射的雨点般的炮弹，除此之外就是前后主炮的威胁。 联合舰队主力战舰海龙级，都安装有前后两门主炮，这主炮射程远威力巨大。燕辉就看到一颗主炮的炮弹在一艘红夷国战舰边爆炸，爆炸后的弹片横扫整个甲板，只这一颗炮弹的威力就把那艘战舰甲板上所有的人和物清扫一空。当第二颗主炮炮弹再次爆炸时，那艘战舰居然被巨大的爆炸威力掀翻，整艘战舰只有舰底露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主炮威力巨大但是射速较慢，由于太重转动也较慢，这也限制了主炮的反应速度。不过能够一炮就让敌方战舰丧失战斗力，这已经很不错了。在燕辉想出办法解决动力装置之前，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燕辉看着像一群鲨鱼一般追着自己的红夷国战舰，看着像是被打断了双腿一般蹒跚前行的狮子号，他点点头说：“虽然分属敌我，但是红夷国水兵的勇气和作战素养的确令人钦佩。战后尽量救起他们，或许今后对我们会有帮助。” “臣遵旨。” 其实慕容枫也是非常钦佩德里曼的，如果有可能，慕容枫非常希望德里曼能够成为神龙帝国的一员大将，如果是那样神龙帝国称霸海洋的局面就是妥妥的了，所以他一直命令将士们尽量避开狮子号射击。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弹如雨下的战场上，狮子号才能坚持到现在。 不管炮火多么密集，总有个别幸运的人，这不十几艘红夷国战舰幸运的冲出炮火拦截，带着浓烟烈火冲向中央舰队。 “舰炮保持火力，甲板霹雳炮发射。” 慕容枫及时下达了命令，中央舰队各舰甲板上的霹雳炮纷纷开火。所谓霹雳炮就是沈志发明的那种用铁架子发射火箭弹，也就是现代火箭炮的原始版。虽说是原始版，但是经过燕辉的改进，那威力也不可小觑。随着嗖嗖嗖的声音，无数的铁皮筒子拉着白色的烟迹飞向那十几艘红夷国战舰。 轰轰轰，烈火夹杂着弹片横扫整个海面。霹雳炮的射程不远，但威力一点也不比主炮差，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因为体型大，装药多，所以威力自然也大。一片浓烟烈火过后，那十几艘战舰消失不见。 德里曼看着这一幕，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他身后已经没有援军了，辽州号和海龙王号就像两只狮子领着一帮老虎杀进了红夷国远征舰队的阵型中。两支分舰队的战舰凭借巨大的舰体，威猛的炮火在红夷国舰队中反复冲杀。德里曼亲眼看见一艘红夷国的战舰被海龙王号拦腰撞断，那些围着两只舰队想要接舷作战的红夷国水兵，还没跳到对方战舰的船身上，就被对方战舰上的士兵用一只大管子，砰砰砰的打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那些靠近敌方战舰的红夷国战舰，也被从敌方战舰上不断喷出的火龙烧成了火球。德里曼当然不知道那是******和火龙车的海军版，但是他知道他遇到的对手是他不能战胜的。 “传令各舰退出战斗，向我靠拢，同时救助落水官兵。” 狮子号上的信号旗发出号令之后，慕容枫随即也发出了暂停射击，打捞红夷国落水官兵的指令。刚才还是乱成一锅粥似的海面逐渐安静下来。经过清点红夷国远征舰队两百余艘战舰，如今能够聚集在狮子号周围的只有二十余艘，而且还都是破破烂烂摇摇晃晃的坚持飘在海面上。剩下那些战舰不是沉入海底，就是变成一堆燃烧的柴火或者碎木片飘在海面上。 德里曼看着自己亲手缔造的这支海上强军，变成了如今这幅惨状，他的心在流血，那燃烧在胸膛中的雄心壮志，也变得无影无踪。燕国是这样的强大，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对手吗？答案显而易见，没有，完全没有。即便是有，怕是也已经躺在坟墓里了。 德里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铠甲，把带有家族标志的头盔戴在自己头上。 “向对方发旗语，就说德里曼承认战败，但是为了维护德里曼家族的荣誉，希望能和对方主帅公平一战。无论胜败，远征舰队都会无条件投降，任凭他们处置。” 无双号上的慕容枫接到传令兵的报告之后，转身看着燕辉。 “陛下，臣对德里曼非常钦佩，臣想接受德里曼的挑战。请陛下移驾他舰，以防不测。” 燕辉笑着拍拍慕容枫的肩膀说：“你和朕想到一起了，这是个好机会，一个让我们获得一员海军大将的机会，一个让帝国改变海洋势力格局的机会。朕哪里都不去，朕接受德里曼的挑战，他有这个资格。发旗语吧。” 慕容枫激动的跪在地上大声说：“陛下胸襟如海洋般宽广，臣相信用不了多久，神龙帝国的龙旗将插遍整个大陆。臣为帝国贺，为陛下贺。” “少拍马屁，快去干活。” “好嘞。” 慕容枫蹦起来就去传令。 当狮子号上的德里曼公爵知道神龙帝国皇帝陛下燕辉，接受了他的挑战之后，方才那双已经死气沉沉的双眼，瞬间放出了异彩。 “神龙帝国？不是大燕，居然是一位强国的君主接受了我的挑战，这是我德里曼家族的荣耀。燕辉，此战之后就算是你要杀我，我也一定会在死前和你成为朋友。传我命令，狮子号上的水手可以自行离去。” 没有一个人离开，即便是已经被炸断了双腿的水兵也都爬到德里曼身边。这一幕让拿着千里眼观察狮子号的燕辉不住地点头称赞。 决斗形式很简单，两艘旗舰对撞。这个在现代看起来近似于儿童游戏的方式，在那个年代，确是代表着海军传统的骑士精神。不管是对挑战者还是应战者都是一种荣耀的象征，这说明两位统帅之间是互相钦佩的，是互相尊重对方的，这和胜败强弱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思维在神龙大陆各国之间都十分盛行，不仅是海军这样，就是各国的军队也是这样。只要是赢得对方的尊重，不论胜败都会互相给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在神龙大陆上这种例子比比皆是，而且即便是在对决中杀死了对方，你也不用担心会被对方的家族追杀，因为你给了对方证明自己的机会，也给了他荣耀，对方的家族不仅不会恨你，还会感激你。当然，如果对方的后代找你再次决斗，你是不能拒绝的，如果在决斗中你死了，你的家族也是这样对待对方。 狮子号已经失去了桅杆，但是所有的水兵都拿起了船桨，狮子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无双号。而无双号则以更快的速度冲向狮子号，那巨大的青铜制造的冲角如同一把利剑劈开海水刺向狮子号。 望着越来越近的无双号，德里曼这才发现无双号的体量是如此巨大。这不是战舰，这就是一座浮在海上的山峰。德里曼羡慕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无双号，心中对燕辉充满了敬佩。如果自己能够驾驭这样的战舰纵横海洋，那将是一件多么令人惬意的事情啊。德里曼看着越来越近的无双号，双手握紧了栏杆闭上了双眼。 “我的祖先，我没有给德里曼家族抹黑，只不过他比我更加强大，败在他的手下，是我的荣耀。” 想象中剧烈的碰撞没有发生，狮子号只是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之后，就平稳下来。德里曼慢慢睁开眼睛，而此时满是阴云的天空逐渐晴朗，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那巨大的战舰沐浴在阳光中，如同传说中的海神的坐骑。原来就在无双号快要撞上狮子号的时候，燕辉和慕容枫同时下令：“转舵。” 无双号擦着狮子号冲了过去，即便如此狮子号也被无双号激起的巨浪推出了很远，也幸好狮子号是旗舰才避免了侧翻和散架的危险。 “公爵，对方发了信号，神龙帝国皇帝陛下邀请您到无双号上相见。” “原来它叫无双号，天下无双名符其实。传令各舰升起白旗，我们战败了，但是我们败在神龙帝国手下这不是耻辱，而是荣耀。你跟我一起去见那位尊敬的皇帝陛下。” 联合舰队各舰正在搜救落水的红夷国水兵，当把他们接到自己的战舰上之后，早已等候的医官们立刻检查水兵们的伤情并及时治疗。方才还是打生打死的双方将士们，此刻在同一块甲板上和谐的相处。喷香的饭菜让红夷国的水兵们忘记了伤痛，有的还主动和联合舰队的将士们攀谈起来。海军就是这样，都是搏击风浪的好汉，战死的是英雄，被俘的一样受到尊重。 无双号上的战旗缓缓落下，将士们忙碌着收拾各层甲板，收集弹药归仓。至于伤员嘛，耳朵被震得暂时听不到声音算不算呢？应该算吧。 无双号最上层的指挥平台上，德里曼见到了燕辉，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神龙帝国的君主竟然是如此的年轻，但是他散发出来的威严却让德里曼深深的折服，德里曼解下指挥刀单膝跪地将刀双手举过头顶。 “红夷国水师统帅德里曼战败投降，现将舰队指挥权奉献给神龙帝国皇帝陛下。” 燕辉上前几步接过指挥刀扶起德里曼，又将指挥刀挂在了德里曼腰间。 “德里曼公爵的勇气和智慧让朕十分钦佩，贵国舰队仍由阁下指挥。呵呵，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公爵阁下，我这里有你的一位老朋友。” 德里曼随着燕辉的手看到了一边笑眯眯的慕容枫，德里曼惊喜的奔过去抱住了慕容枫。 “我说我的酒会怎么会变成地狱，一定是你干的。我跟你说我讨厌国王但是没让你杀他呀，还有为什么要在我家动手，要知道我家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很是珍贵，你这样做太不够意思了吧？” “首先我们是朋友，朋友讨厌的人就要替朋友除去。第二、你早晚会成为红夷国的国王，只不过你的心思不在红夷国内而是在海洋上，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帮你一下是应该的。第三、我们的理想是一样的，我不希望你的才能被埋没，所以我必须让你和我站在一起，哪怕是在片刻之前我们还刀兵相见。不要问为什么，因为----” “我们是朋友。” 德里曼和慕容枫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哈哈哈哈，既然是朋友哪有站着说话的道理，来，大家都坐。” 燕辉对慕容枫太满意了，根本用不着他费尽心思铺垫，人家慕容枫已经把路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