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乌兰雅的祝福
夏天的草原野花飘香，一场大战之后的天狼都护府的辖区内，已经见不到戎部的踪迹，原本被燕辉迁移到辽东的以黑水部为主的远东各部，终于回到了天狼都护府管辖下的草原上。黑水部也回到了先前燕辉划给他们的领地。由于没有了戎部，所以远东各部分到了大片的草场和山林，到这里比挤在辽东强太多了。 黑水爵走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再向前五十里就是黑水部的驻地，乌兰雅的墓也在那里。 燕辉的车架是从辽东进入天狼都护府的，一路上辽东各部纷纷前来觐见皇帝陛下，并一路随着车架送到天狼都护府境内才返回。王猛放心不下，带着田翠和王语嫣以及一万飞虎军随行护驾。草原上虽说已经扫荡平静，中原百姓也在有序的进驻草原。但是燕辉现在身份不同，一点闪失都是必须杜绝的，更何况帝国的继承人和内阁的要员们也随驾而行，这时候出现意外，必将会给帝国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王猛就跟了过来。 其实王猛不必这样耽心，有三万虎贲军保护，周围还有赵子龙亲率的一万虎牙军，再加上五万禁卫军，十万大军打一场战役都丝毫问题没有。但是燕辉依旧同意王猛随架，因为他明白王猛两口子是要看望乌兰雅的。孝贤两口子也是这个心思，乌兰雅虽然没和燕辉正式拜堂成亲，但在皇族玉牒中，乌兰雅却是正经八百的燕家媳妇，位封皇贵妃。在孝贤和王猛心中这位早逝的四嫂，是让他们极为尊重的人。 天狼都护府大督护关长云和已经年迈的黑水长族长一起领着各部首领等在路边，当燕辉的车架停住的时候，众人齐齐跪倒。 “关长云、黑水长及各部首领，拜见吾皇陛下，拜见皇后及各位皇贵妃。” “众卿免礼。” 燕辉走到众人面前，亲手扶起黑水长。 “岳父一向可好？您老年纪大了，不如随朕回龙城颐养天年。” “谢陛下。这里是黑水部的根基，小雅也在这里。人老了离不开故土，就让我和我的族人们在一起吧。再说这块土地是陛下钦赐给我们的，我一定要守好。” 燕辉紧紧抱住黑水长，各部首领都知道这翁婿之间的感情，回想起当年在远东时受到燕辉的照顾，回想起美丽活波的乌兰雅，众人无不落泪。 “岳父，我把小爵派回来了，做为长云的副将，也方便照顾您。” “好，将来打回远东去的时候，小爵必须是先锋。” 黑水长拉着燕辉的手提出了这个要求，燕辉知道黑水长一心不忘给自己的爱女报仇，虽然燕辉已经把苏尔虎杀了，但黑水部的所有人还是没有忘记和戎部的仇恨。燕辉点点头，扶着黑水长走向黑水部的驻地。一路上，黑水部部众和赶来的各部部众跳着舞蹈，唱起长歌夹道相迎，有些年老的部众依旧用旧称呼唤燕辉。 “牛帅回来了，牛帅回来了，我又看见牛帅了。这下好了，我们可以留在这里不用受狼崽子的欺负了。牛帅~~~” 尽管按制这称呼属于大不敬，但是随行的高官们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百姓心中有杆秤，谁好谁坏分的清清楚楚。这称呼不仅丝毫没有不尊敬的意思，反而是各部真心爱戴燕辉的表现。燕辉一边走一边微笑这和老人们打着招呼，碰见熟悉的还停下来聊上两句。部众们越发激动，觉得燕辉还是当初那个和蔼可亲的牛帅，陛下万岁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声陛下万岁是发自肺腑的，大家真的希望燕辉能够万岁，真能万岁，那帝国和百姓们的日子就实在是再安稳不过了。 黑水长紧紧抱着念祖不撒手，所有人都知道他把念祖当成了燕辉和乌兰雅的孩子。袁媛耽心年迈的黑水长受不了念祖的重量，赶紧来到黑水长身边扶着老人。这个举动更加赢得了百姓们的爱戴，美丽的皇后一下子走进了大家心中。皇后娘娘千岁的喊声经久不息，很多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拉住袁媛问长问短，袁媛笑着一一回答，这其中也有很多她认识的老人。 黑水部的驻地在一片山林环抱的盆地中，苍翠的青山中间有一片清澈的湖水，这个湖被黑水部成为月光湖。乌兰雅的墓地就在湖东面的向阳的高坡上，现在已经按照皇室规格修建了甬道、牌坊、碑亭和享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使整个陵区显得庄严肃穆。 碑亭中高大的汉白玉石碑上刻着燕辉亲笔所书，“神龙帝国仁孝慧毅皇贵妃乌兰雅之墓”。“仁孝慧毅”是礼部拟定的乌兰雅的谥号，彰显了乌兰雅对燕辉的情谊，对父亲的敬爱以及视死如归的勇气。 燕辉拾级而上进入享殿，在乌兰雅的画像和灵位前摆好贡品焚香祈祷。即便是夫妻，身为帝王的和丈夫的燕辉在亡妻灵前也是不用下跪的，这是古代的礼制，这一点是不可以违背的。燕辉不用跪，但可以让下一代跪拜。乌兰雅没有孩子，所以念祖就以太子身份跪倒在乌兰雅的灵位前面，代父皇行叩拜之礼。 “母妃，念祖来看您了，念祖会代母妃照顾好父皇母后，照顾好两位母妃，照顾好外祖父和舅舅，请母妃在天之灵保佑父皇母后还有母妃福寿绵长，保佑外祖父和舅舅身体安康，保佑黑水部众枝繁叶茂，保佑帝国永世昌盛。” 念祖稚嫩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大殿中回响，微风浮动暗香飘涌，温暖的清风吹拂着每个人的面颊，仿佛是乌兰雅用她那温柔的手抚平众人的悲伤。念祖觉得似乎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那感觉就和自己的母亲抚摸自己时一样。 “父皇、母后、外祖父，母妃好像在看我。” 燕辉抬头一看，画像上乌兰雅的眼睛真的像是她活着时一样，那眼神是那样的欣喜和满足。 “小雅，是你回来了吗？你看，你的三位姐妹都来看你了。跟你说话的是你袁jiejie的孩子叫念祖，你柔jiejie抱着的叫继祖，你小月meimei抱着的叫耀祖，他们也都是你的孩子。” 燕辉说不下去了，袁媛和温柔儿已经忍不住在抽泣。小月抱着耀祖跪倒在灵位前。 “jiejie，小月想你了，小月也有儿子了。当初就和jiejie商量好了，咱们俩的孩子是咱们共同的，所以耀祖就是你的儿子。jiejie，你看看你儿子吧。” 燕辉扶起小月，当年在远东小月和乌兰雅的关系最好，姐俩之间的小秘密也最多，小月这么说让燕辉心里既感动又心疼。黑水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当初要是没有戎部的残忍，乌兰雅如今也会有自己的孩子，那该是多好的事情呀。黑水长一手抱着念祖，一手摸着耀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满脸是泪的黑水爵把耀祖抱在怀里，他是知道月贵妃和自己的jiejie的亲密关系的，所以黑水爵从心里喜欢耀祖。黑水爵从脖子上摘下当年乌兰雅给他做的平安坠，那是用银丝编成的一轮弯月的形状，中间镶嵌着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黑水月光珠，黑水爵把平安坠挂在耀祖脖子上。 “姐，你就放心吧，弟弟一定照顾好爹，一定会让黑水部枝繁叶茂的。” 这样的平安坠是黑水部男子从出生时开始就要佩戴的，作用类似于戎部的喀喇。黑水长亲手把两个平安坠戴在念祖和继祖脖子上，一边戴一边还念着祈祷的祝词。 享殿之后是汉白玉砌成的高大的宝顶，燕辉在石雕的供桌前摆上祭品。念祖正是淘气的年纪，悄悄拿了一块酥饼咬了一小口。袁媛亲手做的酥饼又软又香、甜而不腻，是念祖最喜欢的点心。袁媛刚要制止，却被燕辉拦住。 “让孩子吃吧，小雅一定喜欢的。” 袁媛点点头又拿了一块酥饼给继祖，继祖已经长了四颗牙，绵软的酥饼正好可以解馋。继祖松开叼着的奶瓶，一边吃酥饼，一边咯咯的笑着。孩子们的笑声冲淡了哀思，一种家人团聚的温馨在每个人心中流淌。 “念祖，去玩吧，你母妃一定喜欢听你们嬉闹，这样她就不寂寞了。” 念祖一见父皇让他玩，可高兴坏了。不一会功夫就爬到了宝顶上面，吓得桃花张开双手围着宝顶转，生怕太子摔下来。 “哥哥，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进餐吧，小雅jiejie一定愿意看到我们热热闹闹的。” 慕容月的提议让大家很是赞同，黑水部的传统就是在祭奠逝去的亲人的时候又唱又跳，这是要让逝去的亲人放心。所以大家在宝顶下面的平台上铺上地毯，摆上桌案。黑水部的部众们再次唱起歌跳起舞，乌兰雅的陵前成了欢乐的海洋。 艳阳高照，山花烂漫，歌声悠扬，湖光山色，美如仙境。燕辉脱下冕服换上便装，亲自打扫宝顶周围。其实根本不用他动手，这里除了一些花瓣和落叶之外再无其他。袁媛姐仨忙着做乌兰雅教给她们的炖江鲜，用得都是最好的食材，那鱼就是从湖里刚打捞上来的。袁媛费劲的剥着一根小小的松木棒上的皮，却被一旁的继祖一把抢过来送到嘴边，咔察咔嚓几下就把树皮啃得干干净净。 “哎呀儿子，那不能吃的呀，快吐出来。” 袁媛着急得从继祖嘴里往外掏树皮，一边正在往锅里放江鲜的温柔儿和小月被逗得眉开眼笑。继祖刚长牙，看见什么就咬什么，啥都往嘴里塞。这小子牙口好，多硬的东西都敢咬。一边的黑水长心疼的抱过继祖，仔细的替他清理着牙齿，然后把一个软木小棒放在继祖嘴里。 “这是黑水部的孩子们用来磨牙的，不会伤到牙齿，还有点甜味。而且这种软木还是药材，孩子们身上有了它的味道，蚊虫就不敢靠近了。” “哇，好神奇。这种木头多不多？” “这里遍地都是，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正为孩子们没有磨牙工具的袁媛终于放心了。王稳倒是给做了磨牙棒，但那是用牛筋熬成糊状制成的，味道不怎么好，孩子们都不爱用，相比起来还是这种纯天然的软木好用。 念祖采来一大堆鲜花，并在燕辉的帮助下编成了花环。念祖把最大的花环放在宝顶上，剩下的送个其他人。三个娘一人一个，就连黑水长也有，于是平台上不分男女老幼都戴上了花环，小念祖还特意在姑姑燕娇娆的鬓边插上了一朵鲜艳的红花。 “姑姑真美，亲一个。” “臭念祖，胆敢调戏姑姑，看我罚你。” 姑侄俩嘻嘻哈哈的闹在一起，燕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被幸福塞的满满的。他轻轻的说：“小雅，你看到了吗？你高兴吗？我想你了。” “乌兰雅jiejie一定特别开心，你看这满山的野花开的多艳，这就是jiejie对我们的祝福。我好羡慕小雅jiejie，因为她活在哥哥心里。” 燕辉搂住小月说：“你们都在我心里，我要让你们永远快乐幸福。” 夫妻俩相拥在一起，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咳咳，我们忙的要死，你俩打情骂俏，快过来吃饭。” 袁媛总是喜欢充当煞风景的角色，燕辉哈哈大笑搂着满面绯红的小月来到餐桌旁。这不是什么赐宴，也不是什么高规格的酒席，但是所有人都吃的开心舒服，欢声笑语不断。那满山的野花频频摇摆，阵阵清风送来花香，所有人都知道，乌兰雅就在他们身边和他们在一起，她已经把最好的祝福送给了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