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曾国藩死里逃生 秦日纲首破二营
【史要】清军围攻天京，太平军南昌撤围，曾国藩死里逃生；太平军首破清军南、北大营…… 却说，钦差大臣吉尔杭阿奉命镇压上海小刀会一时无成；此时，见石达开在九江与湘军鏖战；于是，趁机调兵西向乘虚而入一举夺取了皖北的庐州；并将江北大营前移，威逼到了瓜洲附近。 而此时，江南大营统帅向荣也派兵围攻镇江，欲敲开护卫天京的大门。 瓜洲与镇江两地的守军一面殊死拒敌，一面驰报天京纷纷告急。 瓜洲是江北的重镇，为北运河进入长江之咽喉；而镇江则更是天京的门户与屏障，镇江若是丢失，天京则危。 当时，清庭在天京外围建立南、北大营，已是对太平天国的都城天京构成了威慑；但当时因太平西征军正与曾国藩的湘军僵持在长沙，一时难以抽调兵力回护；洪秀全只得暂时忍气吞声地任由清军的南、北大营在自己的家门口耀武扬威而视若无睹。而今，清军却想进犯瓜洲与镇江了，其意不言而喻；无非是想紧缩对天京的包围，从而扼杀太平天国，洪秀全岂敢再等闲视之；于是，赶紧与杨秀清商议对策。 而此时的杨秀清，一方面也正忧虑着瓜洲与镇江的失守会危及天京，另一方面还担心着石达开在征西中的节节胜利、特别是湖口大捷后，会居功自傲而不服指挥；所以，也正打算着对石达开作一些必要的制约。洪秀全与他商议，正中下怀。 于是，杨秀清对洪秀全说：“瓜洲与镇江是天京的门户，绝不可丢；应该将西征军调回，护卫天京。同时，还须设法摧毁清妖的南、北大营，以从根本上消除对天京的威吓。” 杨秀清的这些话很合洪秀全的心意，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决定将石达开调回；并从太平西征军中调兵，由杨秀清指挥组织东进，以解救瓜洲与镇江之危；同时，打算伺机袭破清军的南、北大营。 咸丰六年初，正当石达开将曾国藩困于南昌孤城中欲一举歼灭时；岂料，杨秀清却下令石达开回皖收复庐州，将西征军务交由卫天侯黄玉昆接管主持，并从太平西征军前线抽调主力护卫天京。 石达开虽然感到诧异，但当获知庐州丢失，心中倒也焦急必欲夺回；且黄玉昆是自己的岳丈，将军务交予他倒也无甚不悦；再说，石达开不明内中奥秘，更难揣测杨秀清所思；也就遵令，放弃了对南昌的围攻。 于是，石达开将太平西征军交由卫天侯黄玉昆后，让燕王秦日纲率领大军顺江而下先回天京，自己则绕道皖北而行。 如此，却让被困守在南昌孤城中的曾国藩逃过了一劫，得以绝处逢生。 不过，因九江大战失利，湘军遭受重创，脱困后的曾国藩被削去了兵权。 曾国藩想不到自己呕心沥血创建的湘军竟然会在九江一战中遭受如此惨败，以使仕途受挫；因此，心情十分消沉郁郁寡欢。恰逢家人来报“曾老太爷亡故”，曾国藩趁机向朝庭告假后又回湘乡老家丁忧去了。 曾国藩回到家乡后，终日在刚建成的思云馆内深居简出，诵《诗》读《经》参悟人生闭门思过，以图东山再起。 曾国藩回乡丁忧后，湘军事务交由湖北巡抚胡林翼主持。 胡林翼，字贶生，号润芝，湖南益阳人；此人文韬武略兼备，著有《读史兵略》，并绘制了《大清一统舆图》，被世人所称道，号为“湘军四杰”之一。 胡林翼原为湖北布政使，太平军攻陷武昌时，原湖北巡抚陶恩培被杀；于是，朝庭让胡林翼代署湖北巡抚。 胡林翼与曾国藩交谊甚厚，可谓志同道合；此番，曾国藩因九江惨败遭贬而回湘乡丁忧，胡林翼置酒饯行，并告以肺腑之言：“伯函公暂栖林间，委曲求全；吾当面奏朝庭，请公复出。” 胡林翼为官清廉，爱兵如子，深得湘军子弟拥戴；所以，他接管湘军后，很快收拾了残部；并使湘军很快重整旗鼓，湘军的阵容也比曾国藩时期扩展了数倍。 但是，胡林翼并非居功自豪，念及曾国藩时，常言“曾公乃湘军之始祖”。 胡林翼受命署理湖北巡抚后，见太平军主力已回撤到苏、皖去了，赣、鄂境内空虚；而武昌城内只有韦昌辉之弟韦俊率部驻守，将孤兵少，正是夺取的机会。 于是，胡林翼派遣副将王国才率部攻打汉阳，派遣湘军悍将罗泽南攻打武昌。 罗泽南求胜心切，希图一举攻占武昌。结果，反而被韦俊的一通炮火击破左额，左右将其抬回大营后不治身亡。 罗泽南死后，所部由岳州知府李续宾统领。 胡林翼眼见进攻武昌受挫，且痛失了一员悍将；于是，亲自率部攻打。他派李续宾率陆军，杨载福率水师，协力猛攻。 然而，太平军正因击毙了湘军悍将罗泽南而士气大振，韦俊凭着武昌的坚固城垒率部奋力抵抗，令湘军久攻不克。 胡林翼无奈，只好将武昌城团团围困起来；于是，两军在武昌相持不下。 且说，太平西征军主力抽调回天京后，杨秀清即任命燕王秦日纲为主帅，冬官正丞相陈玉成、地官副丞相李秀成为副帅，率军数万东进，解救瓜洲与镇江。 咸丰六年二月，秦日纲率部自天京东北的观音门出发，沿江至栖霞、石埠桥一带，浩浩荡荡地向镇江进发。 清军江南大营统帅向荣闻报后，急忙派遣提督余万清驻守在下蜀，以堵截东进的太平军；另外，又派遣总兵虎嵩林驻守高资，以为呼应。 于是，秦日纲所率的部队在龙潭、东阳、下蜀、汤头一带与清军遭遇，接战月余，两军相持不下。 镇江太平军守将吴如孝闻报太平军援兵已从天京启程东进；则从镇江城内杀出，欲西进接应。然而，吴如孝的多次努力均遭到了江苏巡抚吉尔杭阿的截击，被迫退回镇江。 为打破僵局，冬官正丞相陈玉成带领数百兵士，乘坐小船，冒险冲破清军的封锁，抵达镇江；与吴如孝约定时期，对清军实施东西夹攻。 而此时，地官副丞相李秀成也已迂回到了清军的侧后。 太平军三路兵马约期进攻，清军腹背受敌，阵势顿时大乱；吉尔杭阿的十六座营垒被破，向荣也惨遭溃败。 于是，太平军直抵镇江，屯兵于金山、金鸡岭、九华山脚下，与镇江守军会师，镇江之围破解。 吉尔杭阿遭溃败后，退守江北大营。 镇江之围破解后，秦日纲即调集船只，留下夏官正丞相周胜坤扼守无锡的上仓头等要地，即于当夜亲率大军与陈玉成、李秀成等一起由金山渡江，北上与瓜洲守军会合。 黎明时分，秦日纲向土桥发起猛攻；围困瓜洲的清军丢下辎重争相逃命溃散大半，瓜洲之围也即被解除。 接着，秦日纲又率军追击，连破虹桥、朴树湾等处的清军营盘。第二天，又一鼓作气地拔除了位于三汊河的清军江北大营一百二十余座营垒，清军顿时如如鸟兽散了。 清军江北大营统帅吉尔杭阿仅带了数十骑亲随连夜逃往位于扬州东北的邵伯镇；清军残部千余人也被迫退守在秦家楼、蒋王庙一带进行顽抗。 至此，太平军非但攻克了扬州，并一举摧毁了清皇朝经营三年之久的江北大营。 秦日纲见目的均已达到，于是决定在扬州这块江北米粮的集聚地补充必要的给养后即南返回京，以免孤军深入而重蹈太平北伐军的覆辙。 扬州丢失，清庭的南北漕运失控；咸丰皇帝十分恼怒，将吉尔杭阿革职；任命副都统德兴阿为钦差大臣兼江北大营统帅，饬令其收拾江北的清军残部后重建江北大营，并务须收复扬州恢复漕运。 而太平军燕王秦日纲夺取扬州的目的只是为了补充给养，并未有大的希图，更不想在江北久留；所以，夺取扬州后，只在扬州城内稍作休整，补充了足够的粮草后，仅留下少数兵力驻守，即亲自率领大军打算经由瓜洲南返了。 而此时，清军江南大营统帅向荣却已趁太平军渡江北上之机，调集兵马重新将镇江围困；并击败了留守在无锡上仓头的太平军守将周胜坤，从而截断了太平军欲从瓜洲渡江南返之路，迫使秦日纲改道折向浦口南返。 接着，向荣又派遣张国梁渡江协助德兴阿。 张国梁，原名张嘉祥，曾是天地会首领；后因抵不住高官厚禄的诱惑、贪图荣华富贵，被广东巡抚劳崇光招安。反水投清后，为洗刷自己，以表明对清庭的效忠，即诱杀了颜品瑶等多名两广天地会起义军的其它首领。因此，深受清庭赏识；于是，钦命其改名“国梁”，字“殿臣”，寓意“国家栋梁”、“金殿虎臣”；并委其为向荣的副手，协办江南大营。张国梁受到如此恩宠，更是卖力效命了。 而今，向荣命其渡江北上；张国梁当然没有二话，欣然前往。 而此时，德兴阿已招集了溃散之兵，重新建立了江北大营。德兴阿与张国梁会合后，即趁秦日纲南归，扬州兵力空虚之机，重新夺回了扬州。 由于瓜洲南渡回师的路被切断，秦日纲被迫改道西向打算由浦口渡江南返。 谁知，秦日纲的前队才到浦口正准备渡江南返时，却传来了扬州复失的消息。 扬州的复失，使瓜洲又受到了威吓；形势的急剧变化出人意料，秦日纲只得暂缓南返，又率军东向重新回到瓜洲，以防瓜洲再失。 于是，向荣又趁机派兵进占了浦口，截断了太平军由浦口渡江南返之路，欲将北上的太平军堵截困死在江北。 而秦日纲折回瓜洲后，即与向荣部将张国梁及清庭钦差大臣德兴阿新建的江北大营僵持在了江北，一时难以脱身南归了。 且说，在秦日纲率军渡江攻击清军江北大营时，太平天国冀王石达开也率军在皖北向清军发起了攻击，并一举攻占了安徽的宁国府；接着，又攻克了芜湖；然后，挥师南下，兵分三路向天京进发。 石达开的北路军自太平府的金柱关、大胜关、上新河，沿江进入天京的北乡；其南路军经由博望直取溧水；石达开自率中路军经由小丹阳、陶吴、元山、朱门一带，向天京的秣陵关挺进。 溧水是进入苏、常的要道，而秣陵关为东京之屏蔽，两地之得失，均攸关大局，绝不可等闲视之。 于是，向荣急令皖南镇总兵江长贵率部前往溧水堵截；接着，又抽调江南大营中的主力赴秣陵关迎战石达开，并令已渡江北上的张国梁回调驰援；于是，清军主力在溧水和秣陵关等地与石达开所部展开激战。 清将张国梁回调后，滞留江北经月的秦日纲也才得以从瓜洲渡江南返。 秦日纲南渡后，攻占了黄泥洲，屯驻于金山。接着，又猛攻驻守高资的清营，拟打通回天京之路。 屯驻于九华山大营的吉尔杭阿率部堵截，结果在烟墩山一带被南返的太平军包围。吉尔杭阿奋力拼杀，却终难突围，最后自杀身亡。 清军见主帅已死，不战自溃，位于九华山的三十余座营盘迅即瓦解，清军提督余万清负伤后逃往京岘山大营去了。 秦日纲在九华山大获全胜，打通了回师天京之路；接着，秦日纲率部攻打败退到京岘山的清军。 向荣派遣江宁将军福兴往援，福兴率马步兵三千自龙潭出发，经上塘、河阳，绕至镇江以东的丹徒镇，向围攻京岘山的太平军发起进攻。 秦日纲见清军派兵往救京岘山，于是主动撤围返师回天京，在天京东北的燕子矶、观音门一带扎营待命。 此时，石达开正将清军的主力牵制在溧水和秣陵关一带。 东王杨秀清获知此时的清军江南大营精锐尽出，守营兵卒不足五千，十分空虚；于是，命令在天京外围待命的秦日纲即刻率部，配合冀王石达开攻击位于孝陵卫的清军江南大营，并严令“务必将清庭的‘江南大营’拔除后方准入城”。 于是，秦日纲将屯驻在燕子矶的部队移师到了仙鹤门；杨秀清又从天京城内派兵，自神策门、太平门出城，占据了大、小水关及冯家边一带，在离仙鹤门数里处安营，与秦日纲的部队互为呼应。 而此时，石达开的北路军也已赶到了仙鹤门和尧化门一带，前锋直抵紫金山东面的黄马群，切断了向荣的江南大营与正在溧水和秣陵关一带作战的清军主力的联系，太平天国的三路大军已对向荣的江南大营构成了合围之势。 此时，向荣才觉到了石达开的攻打溧水和秣陵关乃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调空江南大营的兵力。至此，向荣自知中计追悔莫及；眼见江南大营中的兵力十分空虚，而太平天国的三路大军却在步步紧迫，江南大营已是危如累卵。 于是，向荣一面急调副将总兵王浚率领本部人马前往仙鹤门防堵，以减缓太平军对江南大营的紧迫；一面星夜派人突过防堵，前往秣陵关召回张国梁，卫护江南大营。 然而，没待张国梁回师，太平军已对向荣的江南大营发起了攻击。 拂晓，石达开与秦日纲各率本部人马直扑仙鹤门外的清将王浚部。 王浚怎敌得太平军的两路夹攻，且兵力又是众寡悬殊，于是败退；及至张国梁赶到，王浚已溃不成军。 张国梁见状，慑于太平军的声势，也不敢正面应战；连夜退至青马群，构筑营垒，希图籍此阻截太平军对江南大营的进攻。 谁知，太平军的数路兵马汇聚后，即行合围，将张国梁围困在了青马群。 当夜，太平军一举摧毁了张国梁新筑的二十多座营盘；张国梁奋力突围后，逃归江南大营。 于是，石达开和秦日纲分别率部乘胜追击，直扑孝陵卫。 与此同时，杨秀清又派遣数千兵马自天京的通济门，经七桥瓮，也扑向孝陵卫；三路兵马很快汇聚，合力围歼位于孝陵卫的清军江南大营。 是夜，太平军杀入江南大营，清军已无力抵抗。 秦日纲更是令部下举火焚烧，整个江南大营内顿时火光冲天耀如白昼，清军囤积于大营中的粮草和辎重全毁于了一旦。 向荣见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江南大营全被焚毁，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只得带领残兵败将奋力突围后，连夜溃逃到淳化；接着，又经句容败走丹阳。 向荣逃到丹阳后，唯恐朝庭治罪，整日忧郁；最后，自杀于丹阳营中。 向荣死后，清庭任命江南提督和春为钦差大臣，令其收拾残局并重建江南大营，按下不表。 至此，清军江南大营被破。 天京之围解除后，石达开即率部回援武昌；八月，石达开率数万精兵自天京出发，兵分四路向湖北进军，欲对围困武昌城的湘军实施反包围，湘、鄂战事又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