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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奥维尔斯的悲愁

    西方奥辛维茨古国的都城蓝波亚,那是一座由千百座蓝色古堡组成的城市,它位于加拉诺斯山的西部山麓,城市的西方相邻波鲁诺大洋,美丽得令人心醉。

    由凌魔首领特雷托里所率领的近十万魔军在攻入西方众国后主要队伍全部在此城中驻扎,如今他所奴役的人类全然消失不见,他惊愕之余更有愤怒,每到白日便四处搜寻人类的所在,夜晚才又归于平静。

    清晨,驾黑骠骑战马的北皇道将军与一个地灵军团士兵赶到了加拉诺斯山神殿下的地宫中,他们来到这里时,地宫大厅中的两边座椅上早已坐满各国王者与权威之人。

    “啊!真是!”北皇道带着惊讶道,“即便我们倾尽其力极速前行,即便我们以为我们行在星月之前,但我们还是被你们落在身后。”

    “北皇道将军,我们也是刚刚聚在这里,您的到来,正意味着会议的开始。”大座上的兰多西统帅说。

    “现在无论是天国还是彼岸世界都已除尽其内部的蛊毒,我们西方人豪壮的心对魔族的忍耐仅限于此,逆转之时已经到来,在这之后,即便滔天洪水涌动而来我们也定能怒目而视,挺身面对!”奥辛维茨古国王者鼻下长有一撮浓密胡须的肖西恩说。

    “帝依罗塔新任王者列格兰的命令,我帝依罗塔会在明日夜晚集结众军围剿存在暗城的魔军,希望各位能够在同时有所行动在明晚一举消灭所有存在于西方的魔族。”蓝廖拱手道。

    “弟弟,请恩准我担任主将,我愿率举国大军十万回返地上,痛击魔族!”肖西恩的哥哥布鲁说。

    “我等愿派出精英力量为布鲁上侯作援,一同围剿魔族!”众国之人起身道。

    “好!”兰多西起身,“那么就此定下,明日夜晚,我们在此相聚,集结各国三十万大军,包围整个蓝波亚,绝不放过任何一个魔族人!”

    “同时,为防止百万魔军的滔天报复,我提议,我们应立即派人重修被击垮的帕加瓦罗古长城,弥补安博拉大断口,并在西露古堡以及其后废弃城市中集结队伍,迎击可能到来的魔军,为表公正,大国出兵五万,小国出兵一万,组成三十万浩浩雄狮,守卫帕加瓦罗古长城,那将是我们卫戍故土的第一道防线!”克力休什起身道。

    “好,面对魔族大军,这是我们必要而为之事。”兰多西说……

    各地兵士集结流窜在深土掩埋的地下,准备一举击溃魔族。地面上表面一无所扰,实则杀机四伏。

    此刻,长十城地下的王殿塔群中,奥维尔斯早已醒来,他踏出塔门。

    塔门前的两个侍卫向他问好,他心不在焉,侍卫的声音他没有听到。

    塔群呈圆形围绕着中心广场,中心广场屹立着王殿,王殿不远处是一座幽静的喷泉花园,他缓步来到此地,那黄杨树篱和紧密的圆柏将其挡在外面,圆柏投下一片树荫,之下有一把漆红的长椅,奥维尔斯在此坐下。

    “心中空空荡荡,我本该寻找父亲或陪在达莉娅身边,有一种莫名的被缚感。”奥维尔斯心思道。

    就在这时,左伦带着大队兵马经过此地。

    “嘿,小子,”左伦挥手上前道:“别总傻坐着,找点事情做吧!你的超越一切的****运已经让你成为一位将军了,是将军就要为国家卖命,帝依罗塔没有哪个人是徒有其表的虚职,明日夜晚我们便要与上面的魔族人一战了。”

    “真是大快人心的决定,如果能用到我的地方,呼唤便是,在这样繁乱的地方,虽然事情杂多,但我更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可是,等等,”奥维尔斯起身道,“刚刚你说了什么,什么将军。”

    “真是糟糕,这样紧张的时节,你还不知道么?没有人告诉你么?好吧,让我来告诉你,就在昨夜,你已被王与长老们提拔为将军了,是的,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虽然你并没有对国家有什么贡献,并没有什么成为将军的资质。”左伦说。

    “一路上承蒙您的照顾,左伦将军,但不要对我以这种纡尊降贵的态度说话,不要耍嘴皮,捉弄老实人,任何一个坏了良心的人要想欺骗都能趁人毫无防备而成功,这并不是聪明,而那些被骗者虽说是可怜的,但在我的眼光看来,他们可比那些惯于用计耍诈的人强得多。”奥维尔斯说。

    “你误会我了,我左伦可不是那样的人,天知道我对他们如何痛恨,我对你说得都是真的。”

    “我只是在陈述一段情绪,并不是在针对你。”奥维尔斯说:“若你说得果然为真,那么我可要与长老见一面了,你说得很正确,我有何资质成为一个将军?能够成为一个地灵军团士兵甚至成为帝依罗塔的一个普通公民就已是我天大的荣幸,我不想更不愿意接纳这名不副实的飞越,即使名符其实,也不能成为一个兵戎累身的将军,我想活得自由些。”

    “那样最好不过了,你的认知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走,长老与新任的王列格兰就在王殿内,有什么话尽管对他们说吧,你真的不适合作为一个将军,并且那只是个空职,一种形式上的东西。”左伦话罢,带着队伍向王殿内走去,奥维尔斯思想片刻,随在其后。

    王殿之上,列格兰、长老正谈论国事,奥维尔斯随左伦走进。

    “王,昨夜之间,我们已通知各地兵士,他们今夜便会聚在暗城地下,到了明晚,我们的十万士兵会包围整个暗城,他们会趁魔族入睡的时机潜入地上,将他们一举歼灭。”左伦禀告道。

    “好,北皇道将军已抵达奥辛维茨,联军对抗魔族大势所趋。今日各位将军与众兵士都要多加休息养精蓄锐,明晚就是我们返回地上之时。”列格兰说。

    “休息总归是好的,可你知道,众兵士对这场圣战已期待久矣,听说要返回地上,全军的所有人已全部不能入眠!那好,就到这里,我还有一些形式上的事要处理,告退了。”左伦话罢,退出大殿。

    “那么,长老,我有一事相问,请抓出时间解决我的疑惑,不然我将义无反顾地离开这里。人的所行皆出于目的,或者物质,或者情感,而我两种目的哪个也不占有便随众来到这里,我想问我对于你们而言到底有何非同寻常的意义,听说我被你们提拔成了万人之上的将军,这是否属实?”奥维尔斯问。

    “好,一颗自由的心,现在我来为你解答,这是个事实,是亚格斯王生前的旨意,他曾传术在你的身上,那对我们来说有非凡的意义。”西塔罗说。

    “那他为何偏偏要传术在我的身上,又将至宝穹庐剑要我带到南阿又带回来,这是如何愚蠢的多此一举,亚格斯是个令人尊重的人,可他临死时却说出他‘利用了我。’这样不知其意的话。”奥维尔斯说,“他利用了我,便要我作为将军么?可我这样一个人,曾被帝依罗塔的民众称为杂种,究竟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呢?帝依罗塔从不缺少将军,更不会缺少闲人,难道我比其他人更适合作为一个将军?那不可能,但这一切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们不会知道,唯有亚格斯王清楚。”列格兰说。

    “唯有亚格斯王清楚,这样的回答更像是敷衍,没有目的的随众而行难道不是随流扬波么?你们有谁愿意浪费自己的生命于别人的生命里,这或许就是我离开这里的原因,虽然我还不清楚我能够去哪里,但走在路上总会发现自己应该去哪里。”

    “好,也许我早该告诉你,但又怕你的精神受到伤害,这事情亚格斯王生前只告诉给了我和艾斯比那法两人。”西塔罗说,“如果你想听的话我愿意给你诉说,但我希望你在听了之后不会有任何失态。”

    “那么请说,这有可能涉及到我身世的秘密。”

    “是的,这的确涉及到你的身世,但确切来说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身世。”西塔罗长老说,“亚格斯王之所以说利用了你,正表现在他过去和现在对你所赋予的东西,而他利用你的缘故,全然因为你父亲的身份。”

    “父亲的身份?”

    “对,亚格斯王也许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但他并没有描述清楚,他只是与我们谈及你的父亲也许是能够平息这场魔族降诞于世的劫难的人。”

    “他想用我来套住我的父亲,我的分析应该不错吧!”奥维尔斯想到因为父亲围攻葛努庭的三万魔兵曾退军,他勉强一笑道:“真是荒唐可笑!不是针对亚格斯大人,而是嘲笑自己。”

    “我嘲笑自己的可悲,我从生下来开始,父亲与我只是几面之缘,而我为何依然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让别人为了他使我怎样行事!母亲被恶人杀死这里,不是因为他么?我被赶出这里,不是因为他么?他至少是邪恶而遭世人唾弃的,如果我是一个杂种,如果我是一个魔鬼,那么我拥有的这一副身躯不仅不能令我骄傲,反而令我作呕,我有多么厌恶那些魔鬼的所作所为!算了吧!那些形式上的将军,那些敷衍的给予,那些虚伪的着装,你们不必在乎,即便是一无所有遭受所有人的侮辱谩骂,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依然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我还是充耳不闻、一眼不看!就当我是个固执的石头吧,只要不把我看得毫无感情,如同一个机器般调用就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列格兰问。

    “放心,我现在不会走,我要为你们所用,你们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说一不二,说东不西,但不要向我脸上贴金,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不会走,只因为世界这么广阔,而我却没有家,我在这里只是一个杂种,一个乞人,一个靠变卖自由求得空间的人。”

    话罢,奥维尔斯退出大殿,嘀咕道:“我究竟要流浪到何方?才能找到自己心灵的住所。达莉娅,我能去找你么?可是,以我的身份,我必须远离你。”

    “他没事吧?”列格兰问。

    “应该受到了一些刺激,但万不能放任不管,让左伦派出几个性情温顺的人去陪他吧。”西塔罗长老说。

    夜晚,按照命令,众士兵都已休息入眠,奥维尔斯躺在塔楼中的大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这时,左伦从塔楼的过廊内走来。

    “奥维尔斯呢?”奥维尔斯的门前守着两个左伦派来安慰奥维尔斯的女子,左伦上前对她们说。

    “在里面,他说自己想静一静,不要我们陪他。”两位女子说。

    “不用你们,这个家伙难道不喜欢女人么?他情绪失控,一定需要人陪的,不然他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左伦问,“他一个人在里面多久了?还是说你们一直在这里站着。”

    “我们一直在这里站着,他看见我们就将我们驱了出来。”两位女子说。

    “好家伙,看来我要亲自安慰他。”左伦话罢,叩响了大门。

    奥维尔斯听见叩门声,丝毫不予理会,他在思考是否应该离开这里寻找父亲。

    左伦叩门良久,也未能得到答复,他的愤怒逐渐演化为担心。

    “糟了!”他一声大喊,一脚将大门踢开,闯进屋内,屋内的大床上,但见奥维尔斯正坐在其上瞪着眼睛惊视着他。

    “左伦将军,你想要怎样?”奥维尔斯呼了一口气道。

    “我……”左伦微笑着说,“真是抱歉,我还以为你寻了短见呢。”

    “寻短见?”奥维尔斯一笑道,“放心,就算天下所以人寻短见我也不会的,我可没有那个勇气。”

    “听说你取消了自己的将军职位,还真是有些气概。”

    “很简单的事,有什么气概,世界上有一种事,做了得到称赞,不做受到斥责,对于这样的事而言,称赞斥责都是毫无意义的。”奥维尔斯说,“左伦将军,帝依罗塔的众臣之中,我看只你长着一张最忠实的嘴,现在,告诉我,你一定知道,我的父亲是什么人,我的身份是什么?”

    “一个人总需要面对并接受最真实的东西,无论是世界还是自身,与其说那些听起来温暖的欺骗话语给了你安慰,倒不如说它们是一种慢性的精神毒药,随着时光的流逝,当你知道现实残酷的一刹那,它们会立即发作,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地夺取你的性命,童话虽美丽,可也使人怯懦,在我的心中,那从来不如现实来得好,它使人学会坚强。既然如此,为了你,也为了帝依罗塔,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实情。”

    “尽管说吧,那是我求之不得的,实际上我应该早就能猜到。”奥维尔斯说。

    “好,”左伦望了望门外,与两个女子高声道,“把门关好,你们都退下。”

    待两个女子关门离去,左伦说:“就我所知的,你的父亲是一个魔族人,而且还是一个魔族人中少见的强者,最少也是个小魔王。”

    “好,好。”奥维尔斯盯着左伦低声道,他曾听说过奇维罗说父亲与魔王是一个人,不过是两个形式,他不知这是何意。

    “那么,你的证明呢?”奥维尔斯问,“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名誉这东西对于一个真正的勇士而言是弥足珍贵的,甚至甚于他的生命,尤其是这种能令他一刻之间黑白颠倒的名誉,别人的所言并不会怎么,但对他自己来说却是很难说得过去。”

    “那么我便直言不讳。”左伦说,“二十多年前当你刚刚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我帝依罗塔人连同着你的母亲逐出了国家,仅仅因为你是魔族人的儿子,这是其中一条证据。十多年前,你在暗城化身为半魔人残忍杀死了诸多无辜生灵是我亲自到场调查,这又是一条证据,而你的背后有着半魔人的印记,这是最明显的证据,如果我所言不实,那么就让地灵抛弃我吧,你自己也应能够感觉到你与别人的不同。”

    “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变成过什么半魔人。”奥维尔斯道。

    “你当然不知道,那时你的意志已不属于自己,它属于一个不知其名的狰狞魔鬼,他恐怖强大,即便在我帝依罗塔,也没有几人能敌得过,他发起疯会将一切都撕碎,他比一万个魔族人加起来更恐怖。”

    奥维尔斯想起在南阿时法天使瑟兰所说的话,当即脱下身上衣物,背对着左伦高声道:“请你帮我看看背后,那魔鬼的标志是否存在。”

    左伦盯着奥维尔斯吃了一惊,许久之后答道:“不知我是否说错了话,它不存在。”

    “不存在,你在骗我,刚刚你还言辞凿凿,为什么现在的言语却没了力气!”奥维尔斯愤声道,“快拿镜子来,帮我照见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确实不存在,我以为是必然存在的。”左伦上前,拿来两片铜镜,经过反射映入奥维尔斯的眼中,奥维尔斯的背上确实没有众人所说的魔鬼印记,他如释重负,穿好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是个什么已经得不到结论。”奥维尔斯说。

    “但我所说的却都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不要以为我是个惯于说谎的人,我还没有说过一句谎言!哪怕是善意的。”

    深夜,左伦退出了屋子,奥维尔斯左思右想,虽然背后没有那标记,但他不能对左轮的话置之度外,实际上,他原有的那魔鬼标记消失是因为师父曾施加在他身上的轮道五门神印,那是一种抑制魔力的极强封印术……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