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4 大树胡同
轩悦萌自然是喜欢到曾纪泽家去住的 虽然孩子们多了些，有时候微微的觉得吵闹。 不过隔了这许多天没有去大树胡同，也着实有些想念自己的那些个小伙伴啦。 特别是曾思平和索菲亚，也不知道索菲亚的中国话说的有没有好了一点？ 轩悦萌笑道：“明天我就去大树胡同，不过，我不想到你家去住，我还是回来住吧，最近洋行的事情比较忙，再说，我要等放榜出来看看，如果我真的中了秀才的话，我就要休息个两三年。不，是应该休息到十岁之后再说！您不是跟我约定，十岁之后考中秀才就可以？我得休息九年！” 曾纪泽哈哈一笑，心情十分的愉悦，“你个小子，才一岁的人，就惦记上十岁的事情啦？没错，我是说过你十岁之前考不上秀才就退婚的事儿，不过，你如果一岁就考上了秀才的话，说不定十岁之前都能考中举人呢！为什么不再接着加把劲？你如果这回考中了秀才，但是这九年当中你都不努力了，到时候你会错过最好的学习时光，需知道千金难买韶光易。” 轩悦萌的眼睛差点没有黑过去，你老曾也跟我大哥轩悦雷一般爱说教啦？十岁考举人？ 你怎么不让我十岁直接点状元算了？ 再说，即便这次有李鸿章暗中相助，能不能中秀才，谁知道啊？ 轩悦雷忽然开口了，“曾叔叔，你觉得悦萌十岁就能考举人？” 曾纪泽笑眯眯道：“怎么了？悦萌如果这次能考过秀才，一岁都能考中秀才，再有九年的时间，还考不过举人吗？” 轩悦雷冷然道：“如果悦萌这次能考过秀才。真为大清科举之不幸！一个一岁的小童，且不说悦萌的年纪，就悦萌会多少东西，我是清清楚楚的，能够过了府试，成为童生。那都已经是运气好了，怎么可能再考过秀才？都是悦萌将我们哥几个的文曲气给吸光了，才会考试这么顺遂！” 轩悦萌大汗，听说文曲气，觉得挺新鲜的，到底是什么鬼啊？ 轩黄氏皱了皱眉头，“悦雷，你胡说什么呢？喝了多少一点酒就醉了？” 赵轻萝也觉得轩悦雷今天的话多了，平常一个从不说话的人。忽然说起话来，还句句刺耳，很是让人奇怪。 轩悦雷站起来，啪的一下碰翻了自己的酒杯，落在地上，摔个粉碎，“我没有喝多，才喝了两杯而已。怎么就喝多？悦萌如果能考上秀才，连我也要跟着去闹！这是大清科举之不幸啊！有一岁的小童考中秀才的吗？悦萌他连四书五经都不能通背。而我倒背如流，我都已经考了三次而不过呢！这次如果悦萌考上，我没有考上，我……” 轩悦雷说着说着，忽然啊的一声，叫着往外冲。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轩悦文和轩悦武急忙冲出去拉轩悦雷，赵轻萝也跟着出去追。 轩悦萌也颇为担心，没有想到还没有放榜，这才刚考完呢，对轩悦雷的刺激就这么大啦？这是要疯的节奏啊？ 曾纪泽轻轻的叹口气。“这孩子读书的事情，你们不能逼的太紧啊，随缘吧，别弄得人走了窄胡同。” 轩宗露点点头，“是啊，以后你们多劝劝悦雷，读书的事情，量力而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看天的，他已经够努力，够用功的啦，有时候，我也担心这孩子转不过这个弯儿来。读书读对着魔的人，见得还少吗？” 轩洪涛叹口气：“爹，知道了，我在悦雷身上是花了功夫最多的，怎么会不担心他？大家吃吧，悦雷在自己的府里，不碍事的，兴许是太累了，才会脾气大了些。悦雷读书的确是过于刻苦了些，有时候我倒是希望悦雷能像悦萌似得，每天到处去玩玩。” 轩悦萌一汗，我每天到处去玩玩？ 他这好几个月还真的是片刻都没有玩过，如果弄个最勤奋小孩排行榜，他绝对是史上第一，而且永远不会有人超过的，上哪儿去找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成天不是在工厂帮着研发，就是在家中认真看书写字的啊？ 轩悦文和轩悦武回来了，赵轻萝却没有回来，轩悦文笑道：“是喝多了，跑出院子就吐了，大嫂安排大哥睡下了。” 轩悦萌顿时心中酸不溜秋，赵轻萝别安慰了两下轩悦雷，跟他睡一块了啊！ 他对轩悦雷是极为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轩悦雷能好好的，另一方面又希望轩悦雷保持这种读书着魔的状态，对赵轻萝不理不睬。 轩悦萌问曾纪泽，“啥叫文曲气？” 曾纪泽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解释，“做生意的人，喜欢拜关公，因为关二爷是武财神，拜的多了，自然会有财气。读书的人，都受文曲星管着。” 轩悦萌大汗，打断了曾纪泽，“我懂了懂了，他是嫌我吸了他的文曲气？就跟做生意的人嫌弃别人吸了财气一样？我服了。” 曾纪泽摇摇头，在轩悦萌的小肩膀上摸了摸，“不说了，开开心心的。” 轩悦萌看向轩悦文和轩悦武，两个人在嘀嘀咕咕的，显然也为刚才轩悦雷的话所触动了。 轩悦萌真心搞不懂这个年代的人，为什么都这么迷信，读书都读傻了了吗？身为读书人，怎么尽相信一些迷信的事情啊？ 一段插曲之后，在轩黄氏和轩洪涛的陪劝之下，气氛又重新热络，在座的男人，包括轩悦萌在内，那都是有参加科举的经历的，大考之后，人的心情都不由的松弛了，很少人像是轩悦雷这样的。 众人又开始说说笑笑。 轩悦文跟轩悦武两个人互碰了一下酒杯。 “悦武，来，咱哥俩干了这一杯。” “好，祝二哥高中秀才。” “祝三弟高中秀才！” “哈哈哈……” 轩悦萌一汗，中个秀才，也能叫高中嘛？他反正没有付出过努力，也没有办法体会到此中的急迫心理，不过他可以理解此时的读书人对于功名利禄的那种极度的渴望。 轩悦萌端着酒杯，但是里面是一点汤水，他当然不能真的喝酒啦。 轩悦萌：“我以汤代酒，也祝两个哥哥高中秀才。” 两个人的神情一僵，面对轩悦萌的时候，明显没有两个刚才那么的亲热，轩悦萌知道绝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的原因，这些日子，几个哥哥似乎都跟自己的感情疏远了好些。 轩悦雷刚才能说出文曲气的事情，证明他们私下肯定是说过很多次的。 轩悦武和轩悦文平淡的跟轩悦萌的杯子碰了碰，然后喝下了一小口酒。 酒过三巡，轩洪涛送曾纪泽回府，两个人勾肩搭背的显然又热络了许多，曾纪泽说了好些勉励轩洪涛的话，倒是把轩洪涛给弄哭了，曾纪泽也哭了，其实两个人在官场都不顺遂！ 曾纪泽：“洪涛兄，我知道你在制造局的难处，我已经给父亲去信，先给你调到天津海关道去！李中堂不会不卖这个面子的，我过一阵也要调总理衙门，到时候会照应你。” 轩洪涛惊喜道：“这让我说什么好啊？纪泽兄，多谢啦！” 曾纪泽苦笑一下，牵着轩悦萌的小胖爪子道：“洪涛兄，我是看你不开心，才帮你设法调动一下，其实外务不好做，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你先别忙着谢，到时候我也要你多帮衬。” 轩洪涛点点头，摸了摸轩悦萌的小胖脑袋，“我省得，会多加小心的。” 曾纪泽将轩悦萌抱起来亲了一口，“行了，不用送了，我坐自己府里的马车回去便是了。” 轩悦萌不肯，特别招来大智，让派出美巡捕房护卫，曾纪泽推辞不脱，便也由着轩悦萌。 等曾纪泽走后，轩悦萌急忙去看轩悦雷。 轩悦雷已经睡熟，赵轻萝正坐在窗前叹气，轩悦萌轻轻的走入屋内，让花月颜和两个侍候的丫鬟都先出去。 赵轻萝看见轩悦萌进来，急忙站起身，将轩悦萌抱起来，出了里屋，“你来做什么？” 轩悦萌：“我来看看悦雷哥，他没有什么吧？” 赵轻萝：“赶紧回去睡觉，他没事，是心里着急才那样的，你别怪他。” 轩悦萌淡淡的嗯了一声，心说在赵轻萝心中，轩悦雷还是很重要的，虽然他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 轩悦萌拍了拍赵轻萝的手，示意自己下来。 赵轻萝将轩悦萌放下，轩悦萌头也不会的往外走去，看着轩悦萌那小小的背影，惹得赵轻萝又叹口气。 第二日，轩悦萌履行自己昨日说的话，要去大树胡同看曾思平，周学熙和吴保初，当然，也绕不开李经寿。最主要的还是索菲亚，因为索菲亚现在天天有人接送，也没有时间来找轩悦萌，让轩悦萌的耳根清静了不少，不过这许多日子不见索菲亚，还是怪想的。 轩悦萌到的时候，曾思平和李经寿等人正在读书，还是老夫子那里，还是在吴保初的家中。 轩悦萌的小身板出现在学堂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