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脱胎换骨
露西雅被玄玉带回新月庄园后，马上发起烧来，而且高烧不退。她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也有人在她的额头上敷了冰袋。但这些都没能让她感觉更好，她整日昏昏沉沉，脑海中迅速切过很多图像碎片，还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快去找医生……”是莫安的声音，露西雅记起自己是在新月庄园，但是思绪一闪而过，再次坠入昏迷之中。 渐渐地，耳边又传来另一个声音：“没用的，她体质太过虚弱……” 高温灼烧着她的身体，是每一块肌rou都疼痛难忍，她左右摇晃着脑袋，想要摆脱这种束缚感，但很快没有了力气，身体慢慢下沉。 露西雅的病情另莫安请来的医生手足无措，他离开了。剩下莫安一个人一边在露西雅床前焦急地踱步，一边大声呵斥着下人：“快，去把艾格瑞姆最好的医生都找来，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莫安这么不遗余力完全是因为玄玉，他至今都不敢相信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玄玉抱着露西雅蓦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场景。女孩面颊绯红，玄玉又一脸笑意，像极了刚刚约会回来的情侣，这让莫安多少有点醋意，他对玄玉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自己都无法了解。 玄玉将露西雅放下后，只是拍着莫安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帮我照顾她”就离开了。只因这一句话，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为照顾发高烧的露西雅，莫安被搞得焦头烂额。 此时，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是医生来了吗？”莫安没有朝门口的方向看，只是提高声音问了一句，但马上就反应过来。 他转过身，看见玄玉站在门前。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个真的是玄玉吗？这样的疑问掠过脑海，虽然只是一瞬间。同样黑色的长发，同样深邃的眼睛，俊美的东方型面孔，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是，原本一直雪白的皮肤现在变得红润起来。总的来说，除了嘴唇苍白没有血色外，整体气色都变好了很多。莫安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玄玉，本应是清冷孤高的异人，现在看上去倒更像一个俊美但普通的人类，特别是眉宇之间的神色，有了细微的改变。 “玄玉？”莫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个名字喊了出来。 “不要费心找什么医生了，”玄玉径直走向露西雅的床边，“被‘灭灵器’吸走了全身的灵气，魔法已经全部消失了，体质虚弱，最重要的是……”玄玉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总而言之，医生帮不了她了，吃药不会也对她有任何效果。” “那怎么办？”莫安道，“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还不到那个时候，”玄玉摸了摸露西雅的额头。 就在他的手心接触到露西雅的那一刻，露西雅感到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好像身体也不那么疼了，她转过头，稳稳地睡去。 玄玉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丝的关切和焦虑，这让莫安倍感奇怪。说玄玉不关心露西雅，却又要求自己去救她；现在救回来了，对病入膏肓的她又是这么一副冷漠的态度。他越来越搞不清玄玉对露西雅倒底保有怎样一种情愫。 其实，玄玉并非不关心露西雅，只是他心里明白。比起医生和药物，露西雅此时最需要的是什么。 “莫安，我再求你一件事。”虽说话里是求人的意思，却自带三分不容他人置疑的气势，这是玄玉一贯的说话方式。 对玄玉，莫安总是百依百顺的。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完完全全是托了玄玉的福，况且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这一个朋友了。 “我以前就说过，你想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 玄玉挑了挑眉毛道：“我猜这事你一定不喜欢。”说着，他走过来，凑近莫安的耳朵，小声嘟囔了几句。 瞬间，莫安的脸色大变，一种厌恶之情浮上面颊。他捂住嘴，睁大了眼睛，用眼神试探着向玄玉再次确认。后者不慌不忙地点点头，然后微笑着看着这位安格纳斯洲屈指可数的富翁像兔子一样窜出房间，直奔厕所呕吐。 莫安再次出现在露西雅的房间是在半天之后，他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支黑色的瓶子。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只瓶子递给坐在露西雅床边的玄玉，然后一屁股坐上旁边的榻椅，哈哈大笑起来：“喂，玄玉！你知道我下命令的时候，那帮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吗？哈哈哈。” 玄玉没有搭话，但嘴角微微上扬。他打开瓶子盖，里面窜出的气味不仅让他鼻子一抽，眉头都紧皱起来。他将露西雅扶起，捏着她的鼻子将瓶中的液体强行灌了下去。 一边灌他一边感慨道：“这种味道，真亏他们受得了？” 莫安道：“你说那些下人？” “不，”玄玉将整整一瓶液体灌入露西雅口中，“我说的是吸血鬼！”说完这句，他翘起小指，将露西雅唇边残余的血迹一擦而去。 莫安不明白为什么露西雅非要喝血才能活下来，但玄玉吩咐他收集鲜血，他只能照做，不知道那些人如何从大街小巷里抓来这么多老鼠，但老鼠的血好歹也是血。 此时此刻，莫安更关心的是玄玉把露西雅丢在新月庄园后的去向，为什么回来之后变化那么大。虽然他知道玄玉的个性，但他实在忍不住了。 “玄玉……你，”莫安轻声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刚才？” “就是你把露西雅放下之后。”莫安边观察玄玉的神色边试探着问。 玄玉没有说话，他为露西雅盖好被子之后，转过身。莫安一度认为玄玉会生气，但他想错了，这位东方朋友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除了微笑，那样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深不可测。 “啊，那个时候呀。我去吃饭了。”这是玄玉的回答。 莫安当然不相信，但他已经无法再问下去。 再说露西雅，玄玉之前还在担心老鼠血的口感不好，这完全是杞人忧天了。由于持续的高热，露西雅感觉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掉了，她的喉咙也已经干涸，食道里有强烈的灼烧感，疼痛难忍。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喂她喝“水”，真是再及时不过了。而且这“水”竟然如此美味，滑过喉咙的时候，那种清凉的感觉如同丝绸一般，不仅润湿了嗓子，先前那种灼烧的疼痛感也瞬间消失了。 液体流入胃中，像要将胃融化了一般，两者合一浑然一体。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露西雅，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缓解，那种熟悉的饱腹感让她通体舒畅。紧接着，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那一根根本已干涸掉的血管再度充盈起来。有一种力量正沿着每一根经脉涌向四肢，肌rou的酸痛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舒适的酥麻感。 这就是所谓脱胎换骨的感觉吗？此时的露西雅还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是怎样的命运，只是现在，在这柔软的床上，她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毕竟，这种安心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