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谈

    穿过月洞门，步上围廊，七拐八弯后，眼前出现一个相当好看的院子。院内的布置稍显花俏，与某人的气质很相符。黎小暖不禁掩嘴偷笑，低声跟落后她两步的小厮道：

    “我一看便知这是你家公子的住处，屋内应该也很漂亮吧。”

    小斯抿嘴，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他觑了眼闷头走路的卫昱，小声说道：“我家公子的品味岂是常人能比的，他最是会享受了。”

    小斯既是之前的青衣小厮。知道他的名时，黎小暖就打趣他：“你家公子真会起名，省事又好记。”

    当时小斯的脸是苦涩的，但某公子却是傲娇的。鄙视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连‘逝者如斯夫’都不知，安能晓得斯指的可是奔流的河水。”

    两人瞬间无语。居然能为自己胡乱起的名正名，这也算是一项本事吧。

    转念间，黎小暖被带进一间书房。书房的布置还算中矩。当然了，这是在忽略掉艳彩的布幔，华丽的花瓶跟鲜嫩的各色大丽花之后的结论。

    黎小暖跟卫昱一前一后坐在书案边，尽职的小斯给两人上了茶，乖觉的出去了。看着门板被合上，黎小暖眉心一跳。这算不算孤男寡女。

    卫昱却不打算先开口，慢悠悠的品着茶。只剩两人的书房陷入安静，气氛略显尴尬。黎小暖想着必须速战速决，为了缓解气氛，她抚上书案一角的大丽花，赞到：

    “这花种得真好，就是摘下来也鲜嫩得很。”

    卫昱不置可否。他放下茶杯，掏出折扇无意识的敲着书案。嘴上说着：“别岔开话题，将你那惊人的交易说说。”

    由于卫昱面上没有过多神情，黎小暖也猜不出他心中所想。因此，她忐忑问道：“我若能提供航海地图跟高产作物的彩页图册，你能用得上吗？”

    “用不上会跟你私下交易吗？别总是问些有的没的，就说要怎么交易吧。”卫昱虽面色不改，语气却不好。

    黎小暖讪然收起怀疑，以一副谈判的架势跟卫昱说：“卫公子，想必你也知道我家情况。我爹的病很重，非外科圣手不能治愈。”

    卫昱停止敲击书案，以折扇抵着下巴问：“你是想让我帮你请来外科圣手，为你爹治病？”

    黎小暖点头，继续道：“请他的一切费用也得你来出。直至我爹病愈。”

    “就这些？”卫昱问。

    “还有，带回来的作物种子得无偿先给我种植，而且是第一批种植。种出来后，你们得按它们当时的价值回收。若不然，我就高价卖掉。”黎小暖继续提要求。

    卫昱沉吟片刻，开口道：“这我可做不了主，我会尽力帮你争取些种子。但能得到的，恐怕很少。”

    “那就尽量每样都弄到二十斤以上。少了不行，种不出成果。”与皇家有关的交易，岂是她一介平民能左右的，尽力便好。

    “除此之外。”卫昱接着问。

    “我要求你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航海图跟作物图册是我给你的。所有的功劳你都可以担着，但你不能对我们一家下手。我保证，除了你，我不会再跟别的人合作。”

    “还有呢？”卫昱再问。

    “一，我需要绘图用的东西。二，除了你外，我拒绝向别的人解释图的内容。当然，我同样拒绝回答关于图的来源，和一切相关问题。三，此事除了你我，最好不要让第三人知道今日交易的内容。”

    “你怎么保证航海图是真的？”

    “我会给出一个地球仪作为对照。地球知道不？我们脚下所站的地面，就属于地球的一部分。”

    “这我知道，当年太祖皇帝让人专门印了关于这方面的书册，到处传教。皇宫里，也有一个你所说的地球仪。”

    “那就最好不过了，等我将地球仪跟地图献上，你们只管对照看看，就能知道图的真假了。”

    “没见到地图跟地球仪之前，我什么都不能应下。若如你所说，地图是真的，我就能保证交易按你说的进行。当然了，事后也会有丰厚的回报，这点你无需担心。”

    “那行，我会尽快将那两样东西拿来。至于高产作物图册，不知上头可有？”

    “上头那图册还没绘完，只有两三样，还是没上色的。”

    “那我也一并献上吧。”

    “行，你给个期限，我好让人着手安排。”

    “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能将那些东西拿来。”

    “好，为了便于保密，我就不为今日的谈话内容做记录了。一切都等确定地图的真伪后再谈。你别担心，你们一家的安全绝对有保证。”

    “我暂且相信你，希望你别食言。否则会遭天谴的。”黎小暖这时才发觉出了一身的汗。在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时代，背负着这样的秘密，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看出黎小暖的担忧与无助，卫昱不禁安慰道：“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自认还算守信重诺。你真的无需担心，我不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

    说完，从颈上掏出一块玉坠，递给黎小暖道：“这个坠子能代表我的身份，你拿着它可以在我们卫家任一商号，随意调取银钱跟人手。当然，你也可以拿着它到所有带着它背面徽记的商铺，寻求庇护。”

    水滴形的坠子入手有些寒凉，并未因长期佩戴而带上体温。黎小暖翻看了其背面的徽记，愣是没看出来是什么。似花非花。但有了信物保证，她心安不少。

    “那我就将坠子收下了。既然已经谈妥，我就先走了。等东西弄好，我再拿来。”

    说完，黎小暖起身。这时她才发现双腿有些发颤。努力平复了几息，她才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去。卫昱恢复孔雀男特性，也起身相送。

    快到门口时他问：“绘图用品怎么给你？”

    “送到藏百草医馆吧。我爹住那治病，我们每天都会去那。晌午送去就成。”黎小暖倒是忘了这一茬。

    卫昱点头，几步上前拉开门叫道：“小斯，快来送客。”

    须臾，小斯从院门口跑进来，一脸灿笑道：“公子，小的一定麻溜的将人送出去，您就等着吧。哦，刚才大少爷派来来传您过去，说是有事找您。”

    卫昱瞪了小斯一眼，嘀咕道：“真是麻烦。行了，将人送出去吧。”

    小斯点头哈腰，向门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黎小暖道：“姑娘，这边请咧。”

    看着主仆二人明显的做戏派头，黎小暖深感无语。她朝卫昱点头，便大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