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重男和轻女
相较于许秀秀此刻的心惊胆战，蔡青青却很是冷静，小小的她，拥有着强大的灵魂，一双抬起来没几两rou的胳膊用力圈抱住秀秀：“阿姨，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你放心我不难过的，真的。”蔡青青也微笑着回抱住许秀秀的身体，语气温和的安抚着许秀秀的情绪。 此刻她们的身份有些对调，十几岁面临死亡的蔡青青仿若像个成熟的大人一般，那么勇敢，那么无惧。许秀秀却像个孩子一样纤细敏感且脆弱异常，稍有些风吹草动似乎都能掀起滔天巨浪，许秀秀在害怕，害怕面对这个懂事却运命多舛的女孩儿。 但上帝就是如此的不公平，这么懂事的女孩，生命却没有几天！ “阿姨，我真的不难过。”蔡青青继续诉说着，伸手去擦拭许秀秀脸颊上的泪珠：“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我死后爸爸mama会很难过，他们那么爱我。”说到这里，蔡青青的坚强面具轰然倒塌，小脑袋投进许秀秀的怀抱中，纤细的双手开始猛烈颤抖。那悬挂在长长眼睫毛上的泪水颤了颤后开始一滴一滴滑落脸颊。 “阿姨，你帮我告诉爸爸mama，让他们别因为我的死而难过好吗？等我死了后就赶紧再生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这样爷爷奶奶就不会嫌弃爸爸绝后了，也就不会骂他们不孝顺。”蔡青青年纪不大，但是从小的环境和四周围的亲人都在逼迫着她成长，所以她相比同年人也许都成熟得多。 “……”绝后，不孝顺？许秀秀气愤得不行却哽咽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阿姨，你知道吗？奶奶经常背着爸爸mama骂我是赔钱货，威胁我说要将我塞进马桶里淹死，其实我早就该死的对不对？”面对家中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心里，才十几岁的蔡青青无法理解，但备受指责的她却慢慢的知道，身为女儿是多么大的一种罪过，她如果是男孩就好了。 “不，他们说的不对。青青，你要知道身为女孩儿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你明白吗？是他们不懂女孩儿的珍贵，是他们不知道青青有多好。”许秀秀泪如雨下，哽咽的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脾气，然，此刻的她多么想找那对老人去好好说道说道，但——她不能！ 重男轻女的心思，是古往今来多少女人都改变不了宿命。她作为一个外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那两个重男轻女的老人，他们不过是想图个心安罢了。 “是青青的错。”蔡青青摇摇头不赞同道，语气里的失落和认命气息十分清晰：“不然，为什么青青会这么快就得死。”很多人都能够健康的长大，她却不能。 “青青，我的傻姑娘。”许秀秀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无助的揉着蔡青青的小身体：“你知道吗？阿姨以前听人说过，上帝他其实很孤独，他一个人在天上看着我们，如果发现自己缺少了什么就会让什么样的人死了去陪伴他。如果他发现缺少唱歌的，就会让一个唱歌很好听的人死去，缺保镖了，就会让功夫很好的人死去。所以阿姨想上帝一定是缺少一个可爱的宝贝女儿，因为上帝想要一个宝贝女儿，所以才会让青青生了病。”想起以前再网上看过的一些段子，许秀秀便将之转换了个概念，只为了安抚眼前这个脆弱的小姑娘。 “真的吗？”蔡青青止住哭泣，不太相信的看着许秀秀。 “真的。”许秀秀点头肯定自己说过的话：“所以，别抱怨他好吗？上帝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用错了方式，他只是想要快一点有一个宝贝女儿。” “嗯，不抱怨。”青青点头：“可是我舍不得爸爸mama，上帝他不能挑选其他的孩子去陪他吗？” “青青乖。”许秀秀夸奖道：“阿姨也舍不得青青离开啊！可是被挑中也许也是一种幸运，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去排斥他，学会坦然接受好吗？”轻轻梳理着她的几根头发，看着因为化疗头发急剧掉落的蔡青青，心那个疼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除了欺骗眼前这个难过的小女孩，让她不那么难过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蔡青青沉默了好半响后：“好！青青接受。” 因为哭诉的原因，蔡青青红了眼眶，尽管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许秀秀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的让小姑娘在外头多呆，她安抚完后，便站起推着小姑娘身下的轮椅绕着小草坪走了一圈，然后便麻烦护士抬着小姑娘回了病房。 蔡波媳妇儿很快便赶回医院，脸上满是急促的汗水，一走进病房门，就开始不住的向许秀秀道谢：“他弟妹，实在是麻烦你了，今天下午青青乖不乖？”托付给人的麻烦事情，哪怕她真的十分清楚自家女儿的性子，但是仍旧会开口询问，深怕孩子不经意间给人添了麻烦，这是老实人的本性和习惯。 “乖，乖得我都在希望这宝贝闺女儿是我家的。”许秀秀一脸难过的表情说着。 蔡波媳妇儿笑开：“弟妹咋跟个孩子似的，不许瞎说。”人总是有些忌讳，尤其是像蔡波媳妇儿这种即将面对女儿生死的父母，他们本能的畏惧一些话语，深怕祸从口出成为真的。 “是，是，是，我瞎说。”许秀秀赶紧点头附和道，作势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好了，嫂子，我这就把青青安然无恙的还给你，你赶紧检查一下你闺女儿有没有瘦了几两。天色晚了，我家里还有两个调皮孩子，我得赶紧回家照顾两孩子了。”许秀秀顽皮的打趣蔡波媳妇儿。 “瞧你，都是当mama的咋还没个正型。赶紧回去吧！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蔡波媳妇儿无奈却又感激的开始赶人。 许秀秀点点头：“青青，阿姨今天先回去了，过两天有空在来医院看你好吗？”许秀秀今个情绪波动得有些厉害，面对懂事的蔡青青，无能为力的她很是难过。 “那阿姨你路上小心点。”蔡青青躺在病床上乖巧点头交代。 “好。”许秀秀收下病房里的这两个对她似乎极其不放心的母女的关心后，拎着东西回了川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