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老妪
天色已晚，殿外雨潺潺，殿内显得有点安静，佛祖高坐于台前拈花微笑，慈祥的注视着殿中三人。 李煜百无聊赖的双手托着下巴发呆，在这兰若寺呆得久了，他已没有了最初的恐惧。这里毕竟是另一个空间，自然不会发生倩女幽魂的剧情，是自己入戏太深。 只是不知，今夜会不会有一只美丽清纯的白衣女鬼前来与书生相会呢？虽然知道此处剧本不对，他还是不由得自己设计起来。 梦里不知身是客，李煜恍然间有些搞不清自己如今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若是梦里，那何时才能醒来？醒来后是否又置身于钢筋水泥的石头森林，每日过着朝九晚五的重复生活？那这一个多月的经历为何又如此深刻？此时身处的深山古寺为何如此真切？身边这漂亮聪慧的女孩难道也只是虚幻？ 若是现实，那人生前三十年的记忆又算什么？脑海中那飞机在天上飞，汽车在地上跑的世界又在哪里？李建东，这是他在另一个空间的名字，很平凡很大众，他用了三十年，如今想来，却是形同陌路。 庄生晓梦迷蝴蝶，究竟庄生之梦为胡蝶与，还是胡蝶之梦为庄生与？男孩眼中充满了迷惑。 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虚幻？恐怕只有那九天之外的佛祖才看得穿吧！想到这里，李煜不由得向高台上的如来佛像看去，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佛像的表情动了一下，佛祖脸上原本安静慈祥的微笑陡然间变得妖异起来。 李煜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望过去，佛像还是原来的佛像，并没有什么改变。原来是自己吓自己啊，他拍了拍胸脯。 这时，大殿的门突然开了，一阵冷风从门外刮进来，吹得殿内灰尘四散。 一个驼着背的白发老妪拄着一只龙头拐杖从漆黑的门外蹒跚着步子走进来，她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丑陋不堪，全身湿透正滴着水。 老妪转身关上门，便径直向着李煜和苏倾雪走去，所过之处带出一条湿哒哒的水迹，对窗边的书生则是看都没看一眼。 “小朋友，让婆婆在这里烤烤火好不好。”老妪走到火堆旁蹲下对二人道，声音苍老干涩，一开口露出满嘴老黄牙。 李煜只觉得老妪身上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十分难闻。他连忙向苏倾雪身边挪了挪屁股，心里想拒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老妪踏入大殿的一刹那，苏倾雪已经睁开了乌黑的双眸，她有些厌恶的看了老妪一眼道：“你在这里吧，我们去别处。”说着拉起李煜朝大殿的另一端走去。 老妪独自坐在火堆旁，望着跳动的火苗自言自语道：“说起这兰若寺，当年也曾有高僧驻寺，每日开坛讲法，吸引了诸多信徒慕名而来，香火旺盛。只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寺中僧人全部死于非命，死状恐怖，从那以后这里就荒废了。” 老妪说着突然抬起头，对上李煜的目光，发出一阵仄仄的怪笑：“后有书生来往于尧周两国，途经此地便在寺中过夜，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第二天清晨全部魂飞魄散而死。相传这寺中每到深夜就有恶鬼出没吸人魂魄，咯咯咯。” 李煜吓得打了个寒颤，心中反复念叨着：黑山老妖，这老妪定是黑山老妖！ 此时，他感觉到一只温柔细软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扭过头发现苏倾雪眼中露出安慰鼓励的目光，从她的手上传递出一股气息，进入李煜身体之中，让他浑身暖洋洋的，驱散了所有的寒冷与恐惧。 老妪从怀里取出一只rou包，龇开老黄牙咬了一大口，嘴巴蠕动着嚼起来，不时发出牙齿与碎骨的摩擦声。待一个rou包吃完，老妪没有再说话，闭着眼沉寂下去，似乎睡着了。 火堆不时传出干柴燃烧的噼啪声，李煜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白天淋了大雨，在这古刹里又一直心惊胆战，他的精力和体力都已达到极限，毕竟这具身体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很快他的眼睛彻底合上了。 恍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身边的破庙，佛像，女孩，书生，老妪，全都消失不见。这是在梦中吧，他这样想，可是头脑又清醒无比。眼前现出一个如雾似幻的身影，是个青衫中年人，那人眉目深邃，一脸冷漠，缓缓抬起手臂伸出一指，点在李煜的额头。 李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塞进了自己头颅中，在脑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他眼冒金星，头重脚轻，大脑昏昏沉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 “抱元守一，凝神内敛。”中年人开口道。 “啊？什么叫抱元守一？”李煜懵懂的问。 中年人目光顿了下，耐心解释道：“闭眼盘膝坐下，平心静气，神气相依，用心感受你脑中的东西。” 李煜依言坐下，沉浸心神中。他又发现了脑中的光圈，那光圈悬于头颅的上半部，显得十分突兀。 脑中突然多了一个东西，而且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让李煜有些不知所措，未知的事物总能带给人恐惧感。 中年人的声音响起：“试着去激发你脑中的东西，不要睁眼，用心神去感知这个世界。” 李煜不知不觉沉浸于对光圈的感知，耳中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他试着去触碰那光圈，一下，两下，三下，光圈突然一瞬间扩散开来，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游遍全身，最终又在脑海中汇聚。李煜却觉得那光圈似乎已与大脑融为一体，甚至成为了大脑的核心，脑中每一个部位都处于那光圈的控制之下。 这一刻，李煜觉得自己的感知力无比强大，他开始好奇的试着将感知力放于体外，去感受身外的事物。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中传来一阵沸腾肿胀的感觉，转瞬即逝。下一秒，他看到了。 他依然闭着双眼，但他却清晰的看到了眼前的中年人！ 李煜并不知道，此刻的他修炼出了通明境武者才拥有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