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章 画虎不成 反类其犬

    次日上午，阴云满天。陈日飞来到溃堤处，洪水渐渐退去，到处一片泥泞狼藉。腐烂气息弥漫，中人欲呕。泥浆之中，不少人畜尸体遭水浸泡，已然肿胀腐烂。

    “大人，天色阴沉，恐要降雨，还是远离河口为好。”郭逍客在一旁建议。

    “嗯，劳烦郭将军分兵荥阳郡下属五县，每县五千人，携带赈灾粮食前往，稳住大局。将军随本官前往荥阳城，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大灾之后，饥民遍地，若不放粮，必有饿殍。”陈日飞心情沉重，率领众人离开河堤前往荥阳城。

    直到傍晚，陈日飞大队才来到荥阳城外。一路之上，官道多处被洪水冲断，极其难行。此时满天乌云散开，一轮红日西垂。

    城门外，荥阳郡刺史曹贺率领大小官员迎接。曹贺心中十分忐忑，他早已接到叔父曹杨传书，知晓陈日飞前来赈灾。城门处原本有数千灾民聚集，都被他调动军卒驱散。

    陈日飞下马，曹贺带领一众官员上前迎接。曹贺不顾地上泥泞，直接跪下。大小官员近百人，皆都跪在泥地之上。

    “卑职曹贺率领荥阳官员，迎接大人。大人一路远来，鞍马劳顿，请前往馆驿休息。”曹贺语气真诚，表面功夫十足。

    陈日飞淡淡言道：“曹大人，诸位同僚请起。本官此来，是为赈灾，并非游山玩水。此处未见灾民，看来曹大人处置有法。”

    “大人过奖，地动溃堤之后，卑职连夜开仓放粮，无奈受灾百姓太多，这不过三日，府库粮食已空。”曹贺见陈日飞夸赞自己，心中高兴，继续添油加醋自夸。

    “哦？曹大人，未有户部条令，私开府库，于朝廷法度不合。然天灾面前，救人在先，此事尚属有情可原。本官想知晓，荥阳府库之中存有多少粮食？赈济多少灾民百姓？账目何在？明天清早，烦请曹大人将账目送到本官手中。本官看过账目，便要去粮仓实地查勘。”陈日飞表情平静，开口吩咐。

    曹贺心里暗暗叫苦，心道自己纯属画蛇添足。府库内粮食，早在两月前就偷偷变卖。至于赈灾放粮，那是子虚乌有之事。如今说出口，再想更改已是万难。

    不过他早有安排，并不慌乱。闻言答道：“账目明日一早，卑职便差人送到大人手中。卑职在衙门设下一桌酒菜，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务必赏光。大人放心，只是几个简单家常小菜，毕竟大灾之前，一切从简。”

    陈日飞点头，把郭逍客叫到一旁吩咐道：“将军可在城外扎营，四处贴出告示，今晚便设立粥棚，但凡有灾民前来，每人十斤口粮，先行救命。切记备好账簿，一一登记。”

    安排完毕，陈日飞在曹贺陪伴下，进城来到刺史衙门。后堂之中，早已备好酒菜。确如曹贺所言，每桌都是简单四个小菜，全是青菜豆腐等常见之物，十分节俭。曹贺早就听人说陈日飞素来节俭，此是对症下药。

    陈日飞一见，十分满意。开口称赞：“曹大人这般节俭，本官佩服。”

    “大人谬赞，大人谬赞。卑职平素生活便是如此，青菜豆腐，粗茶淡饭足矣。养生延年，何乐不为？大人喜欢，卑职受宠若惊。请大人入席。”曹贺说罢，请陈日飞入主座。

    仆人过来斟酒，曹贺举杯：“荥阳百姓突遭大难，死伤甚众。卑职心中难过，这几日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如今大人前来坐镇，卑职方能心安。请大人满饮此杯，卑职代荥阳百姓先行谢过大人。”

    陈日飞看看杯中酒，随即举杯一饮而尽。见陈日飞喝下杯中酒，曹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曹大人，地动乃是天灾，非人之过也。百姓死伤，份属无奈。大人不必过于自责，当务之急仍是救灾。先行稳住荥阳大势，再行曲处。本官明日便派人前往洛阳，征调百名郎中前来荥阳。大灾之后，须防大疫。明日曹大人便要组织人力，开始清理野外人畜浮尸，集中安葬，以免暴尸荒野，传染疫情。”陈日飞说罢，仆人二次把酒斟满。

    陈日飞端起酒杯之际，一颗黑色药丸顺袖口滑落杯中。过程极为隐秘，无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