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心思缜密 于细微处见端倪

    艄公唐五不过普通百姓，哪里经受得住这等酷刑？不过片刻，唐五便冲裴赫拼命眨眼。裴赫微微一笑，上前将银针拔下。“唐五，本官问尔。那张哲在码头苦候李阿生不至，请尔前去李家叫人。尔到李家门口，为何要叫花娘子，而非李阿生？依常理而言，男主外。尔在李家门口叫人，怎会不叫李阿生？莫非尔已知李阿生不在家中？”裴赫问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唐五一惊，扑通跪在那里。哆哆嗦嗦招供：“大人，小人招供就是。那日清早在码头，李阿生先来码头。小人见他所带包裹沉重，又知他外出作买卖。小人一时见财起意，便先行开船，将李阿生载到一处僻静之地推下河去。李阿生不识水性，很快淹死。小人下水将其尸体绑上大石沉入水底，那包裹被小人藏在河岸草丛之中。待小人将船划回码头，张哲方才来到。以后之事，大人已知。小人本以为此案定会怪到张哲头上，谁曾想大人断案如神。小人认罪，只求速死，切莫再给小人用刑。”唐五招供，委顿于地。

    “劳烦知府大人差遣捕快带唐五前去河中捞取尸骨，本案后续就交由大人。”裴赫淡淡言道。

    裴赫命人将张哲释放，带到张树元面前，父子抱头痛哭。张树元老泪纵横，他终于等到儿子冤屈平反昭雪之日。裴赫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交于张哲手中。随后叮嘱道：“此乃本官一点心意，汝日后回家要好好孝敬老父。”张氏父子感激涕零，再三拜谢。裴赫又来到李阿生妻子陈氏面前，同样赠予纹银五十两，好言安慰一番。一桩陈年旧案了解，包括皇帝在内，众人对裴赫均是刮目相看。

    东平知府董其昌来到裴赫面前，施礼说道：“多谢大人，为我东平百姓审案。卑职还有一案厚颜相求，望大人再次相助。”

    皇帝在一旁言道：“董卿，身为知府，在朕面前自爆家丑，难道不担心朕因此责罚卿？”

    董其昌跪在皇帝面前，正色言道：“陛下，于微臣而言，自身受责罚事小，不足为虑。然悬案不结，官府对百姓便无交待。长此以往，微臣无颜敢自称百姓父母官。微臣愚钝，有悬案而不能结，愧对朝廷，愧对天子，微臣甘愿受罚。若能请裴大人将悬案了结，微臣死而无怨。”

    董其昌一席话发自肺腑，真挚诚恳，皇帝被其打动。出言安抚道：“董卿，朕说笑而已。董卿至诚君子，人皆有力所不能及之事，朕欣赏董卿坦诚相待。”

    入夜，皇帝在帐外设宴，尉迟涛，裴赫在座。“裴卿，朕今日险些错怪卿。见裴卿不由分说便对人施以酷刑，朕几乎以为裴卿要屈打成招。事后才知，裴卿心思缜密，断案如神。”皇帝开口，亲自为裴赫斟酒，亦是莫大荣耀。

    裴赫跪地谢恩之后再次入座，笑言：“陛下，于臣而言，七针锁魂虽狠，却不伤人身体。若臣误断，亦不会因妄用重刑而犯下大错。对于作jian犯科者，务必严惩不贷。天子制定法度，是为保护良善之民。若执法不严，必会让百姓心寒。百姓心寒，铤而走险者日渐增多，天下必乱。”

    “裴卿所言，深合朕意。明日朕换上便服，随裴卿前往知府衙门一趟。朕要见识裴卿如何审理这桩三年陈案？”皇帝笑道。

    尉迟涛在一旁进言：“陛下，裴大人断案，必不会让天子失望。如今岱宗近在咫尺，历代帝王，多有封禅岱宗者。陛下已然到此，若不登山封禅，实为憾事。”

    尉迟涛一席话，勾起皇帝心事。自在冷宫之中，他研读前朝史料。于史料中，多次读到帝王封禅河山之举，内心无限向往之。“自明日起，命人于岱宗山顶立石，朕亲自起草碑文。于肃然山下筑坛，以祭祀后土。朕待裴卿审案之后，继续东巡，回程之时，再行封禅岱宗之礼。封禅乃千古帝王相传之礼，朕有心效仿之。朕全心全意，欲作一代明君。朕于岱宗处，昭告天地，以示朕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