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章 山川河流 无主之物

    三日后，济南府西城外法场。梁明辉同梁胜父子绑在受刑柱上，一同受刑之人还有其总管以及三名心腹恶奴。裴赫立于监斩台上，朗声宣读梁氏父子罪状。三通鼓响，裴赫下令行刑。刽子手轮动鬼头刀，人头落地。

    裴赫来到皇帝面前交旨，皇帝叹息：“为何世间总有这等以身试法之辈？朕不欲举起屠刀，然终有人殒命朕刀下。”裴赫笑道：“陛下何须在意？世人百态，总有妄图不法之人。以身犯法者，若不严惩，王法便形同虚设，不若废纸。陛下，历山即在不远处，相传乃是舜帝躬耕之地。已至济南府，焉能错过这等名胜之地？”

    一个时辰后，皇帝一行策马来到历山脚下。苏城对皇帝言道：“央哥儿！咱家多带些护卫一同上山，力保万无一失。”苏城有些担心，皇帝自打出京以来，历次微服出游，皆有不测之事发生。如今皇帝一要微服出游，苏城便头痛。

    皇帝摇头：“无需担心，汝带领护卫在远处跟随便是。朕先行一步。”皇帝下马，裴赫、尉迟涛、曾虎、谢长歌一旁陪同，朝上山道路走去。

    还未到半山腰，前面搭有一处棚屋，路边树荫下十七八名彪形大汉坐在那里乘凉。一见皇帝等人过来，为首一个黑须大汉起身挡住皇帝等人去路。“诸位慢行一步！俺有话说。”大汉张口。皇帝一愣，停下脚步。

    “诸位，要上历山游览，每人铜钱十文。此乃知府大人钦命，上至耄耋老者，下至襁褓幼童，若要上山，便是十文铜钱。”皇帝愣在那里，此事闻所未闻。山川河流，非是私家产业，怎会有人堂而皇之霸占？

    “兄台口中所说知府大人，莫非是济南知府？历山非知府大人私产，天下人人皆可去得。汝等有何凭据，在此拦路索要钱财？”裴赫在一旁质问。

    这时后面上来一位僧人，僧人面露无奈之色，取出十文铜钱交与大汉。大汉放僧人过去，对众人得意说道：“汝等看得清楚明白，山上庙中和尚都要交钱，何况汝等游客？非但历山，济南府境内有名景观，皆是知府大人产业。汝等若是不服，就尽管下山去衙门告状便是。若要上山，每人十文。少一文铜钱，休想从此过去。”大汉说完，那边呼啦过来六七个，把山路挡住。

    曾虎发怒，手按刀柄。尉迟涛淡淡一笑，制止曾虎。取出一两碎银交与那大汉，说道：“后面还有十几位友人，劳烦兄台将他们一并放过。”大汉一见银子，点头应道：“无妨，俺是守信重诺之人。待汝等朋友过来，定会让其通过便是。”

    皇帝等人通过，尉迟涛快走几步追上那位僧人。施礼问道：“大师！在下想求教大师，这历山堵路收钱，是何时开始之事？”僧人叹气回应：“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此事缘起四月之前，本地知府康科生财有道。雇用城内数十泼皮无赖，把守历山上山之路。如今这历山，一人十文，否则休想从山路上山。然不走山路，崎岖难行，寻常之人根本上不得。山上寺院僧众，若无急事，无人下山。贫僧也是无法，一位常来寺庙施主重病，托人捎信请贫僧去医治。非但历山，济南府境内十三处大河渡口，亦都被知府大人掌控，若要渡河上船，先交五文钱。唉！本地知府自年前就任以来，可谓生财有道。山川河流，本是无主之物。如今都姓康，真是千古未有奇事。长此以往，历山游览之人日益减少。山上寺庙香火难以为继，贫僧等只好另寻他处修行。”僧人一脸无奈，毕竟这等行为连他出家之人也看不下去。

    “大师，本地刺史难道对此充耳不闻？本地刺史就在济南城中，因何对此等民愤极大之事视而不见？”尉迟涛再次开口问道。“施主！贫僧对此一无所知。请恕贫僧不能回答施主。”僧人摇头，他确实不知详情。他平日多半都在寺院中清修，不问俗世之事。尉迟涛施礼道谢，回到皇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