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号角声起 浴血苦战
寒风凛冽，阴云密布。九原城外，北遒大军号角之声连绵不绝。大军围城已然三日，今日终于开始攻城。苏元彪立于城楼之上，见北遒军中有五千余人阵型散漫，朝城墙靠近。在这五千余人身后，五六万北遒战士意图攻城。待敌人进入一箭之地，苏元彪才看清。前面那五千余人皆是中原百姓，并非北遒战士。副将张园在一旁问道：“将军，可要开弓放箭？”苏元彪一皱眉，那些中原百姓衣衫褴褛，若是放箭，恐无人能活。若是任由其靠近，攻城之兵亦会随之靠近。 苏元彪长叹一声：“放箭！”以弓箭射杀同胞，份属无奈，苏元彪心如刀割。箭如飞蝗，五千于百姓似风中枯草，片片倒下。位于百姓身后北遒战士，亦有多人中箭。北遒战士纵马冲到城墙之下，马背上驮有不少布包。布包纷纷落地破裂，内中皆是沙土。待沙土覆盖冰面，攻城之军终于来到城下。然城墙立面冰封，云梯一架上，便向两旁滑倒，无数敌军在城墙下被礌石砸死。待次日，北遒大军变换伎俩，数万轻骑快往城墙下运土。 苏元彪眉头紧锁，命军士不断放箭射杀敌军轻骑。他看出敌军图谋，欲临时垫出一条道路直通城头。两日下来，城内羽箭射光。城墙外一条土坡成型，敌军可纵马冲到城墙之上。天明时分，苏元彪坐于城楼之上。自打敌军攻城以来，他夜不能眠，神情困顿。副将张园来到近前禀报：“将军，一切均已布置妥当。请将军回到内城，这处城楼暂且让与他。”苏元彪点头，起身带人撤出城楼，回到内城之上。 不到半个时辰，五万北遒战士再度攻城，催动战马径直来到城墙之上。不料城墙上并无晋军守卫，前面战马收不住，纷纷跌落城内。地面布满尖锐木桩，人马落地便被穿死，惨不忍睹。将近中午，北遒完全占领外城，开始派人清除地面木桩。内城城楼之上，苏元彪一声令下。城内投石机运作，数千陶罐自内城被投入外城，落于民宅或街道之上。陶罐破裂，内中白色牛羊油脂露出。轰！火箭射中油脂，顷刻之间，外城陷入一片火海。 苏元彪早有布置，外城民宅之中早已堆满易燃之物。大火燃烧一日一夜方熄，两万余胡人战士葬身火海之中。外城化为焦土，内城依旧挺立。当红日东升之时，城外战鼓声突然响起。左武卫大军自云中赶到，袁飞对副将张和凡言道：“张将军，传令下去。九原城中皆是同胞手足，同胞有难，手足遇险，我等焉能作壁上观。三军儿郎，务必奋勇杀敌。杀敌者有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鼓声隆隆，左武卫大军如同一条长龙，扑向敌军营地。胡人营地依部落大小不同，各自划地搭建帐篷。一连多日攻城不克，北遒士气低落。此时左武卫大军势如猛虎，长驱直入。大军冲入北遒营地，袁飞觉不妙。敌营之中多是老弱残兵，且人数不多，与空营无异。袁飞自知上当，刚想撤军。四周号角声大作，无数北遒骑兵出现，将左武卫大军包围在其中。身处逆境，袁飞并未惊慌。命军士结阵成圆形，以抵抗北遒骑兵冲击。 此处大战，惊动城内苏元彪。苏元彪派人出城打探清楚之后，便打开内城城门，剩余八万军卒倾巢而出。他此时也才明白敌人打算，敌人攻城，并非全部之兵。若有援军前来，便出伏兵消灭援军为先。苏元彪一马当先杀入敌军之中，苏元彪麾下之兵常年纵横草原同北遒各部交战，皆是身经百战精锐。同北遒骑兵杀在一处，丝毫不落下风。双方混战，场面胶着。 一个时辰之后，北遒再有二十万援军赶到，战场上北遒已有五十万之众，两倍于晋军。如此一来，晋军渐渐落入下风。战场十里外荒山上，三十万晋军盔甲鲜明，静静等候。幽州刺史李振宗，左骁卫大将军田七郎在此统军。待探马禀报战场形势之后，田七郎对李振宗言道：“李大人，末将率领手下铁骑先行驰援。大人随军断后便是，幽州军务全赖大人主持，大人万万不可有失。” 田七郎乃是一番好意，他十分敬重李振宗。此人镇守幽州数十年，可谓威名赫赫。然李振宗年事已高，不可临阵冲杀。“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佩服。既然如此，老夫随军断后就是。”李振宗笑答。田七郎之左骁卫，皆是骑兵。其中六万关陇铁骑，更是铁甲骑兵，同北遒交战，优势明显。 田七郎一声令下，十五万左骁卫大军先行出。他心情激荡，自就任左骁卫大将军以来，此乃第一战。此战不容有失，不然有何颜面回去面见安国公大人。自己年纪轻轻，能封侯拜将，皆是安国公大人力荐之果。此时战场之上，袁飞同苏元彪两军汇合。袁苏二人亦碰到一处，苏元彪全身浴血，身上盔甲破烂，相比之下，袁飞多少好上一点，也是狼狈不堪，汗流浃背。 “袁将军，请率所部兵马撤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军率军来援苏某，苏某感恩不尽。此处苏某留下断后，今日苏某战死疆场，方是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苏元彪大声言道，他从不惧死。自当年幽州之战时，家人妻儿皆被胡人杀死，他便生无可恋。此生苟活至今，只为报仇，为杀光北遒而活。 袁飞摇头：“将军说哪里话来？袁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将军莫慌，你我两军合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将军传令部下儿郎，奋勇厮杀就是。朝廷援军即刻就到，今日胡人必败。”苏元彪一愣，他以为这是暂时鼓舞人心之法，并不知真有援军在此。他略作迟疑，还是传令下去。那边袁飞也已传令下去，晋军闻知有援军到来，精神振奋，愈战愈勇，竟然扳回一些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