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想做而不能做
看着这位自称痴和尚的胖和尚，林森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绪急转。， “路见不平的侠客？还是孙庭和莫文候的和尚朋友？” 天元世界有和尚，其源头是在人道纪元时，一位被称作定光觉者的大能。 当时羲圣创立并传授武道，众人各有所悟，分别立下不同武道修行之法，这位定光觉者就是其中之一。按照他所创立修行法门，其境界高深者被称为觉者，又称佛陀。 定光觉者与禹皇一样，在人道纪元后期成长起来，成为人族的大能者之一，待到羲圣去世之后，更是一跃进入人族至强者行列。其座下弟子不少，不少都在修行有所成就后自立山门，在对定光觉者的修行法门做出些许修改的同时，也将其发扬光大，将许多人揽入了这个被称之为和尚的队伍。 这就是和尚的来历，林森当初在书上看到后，颇有几分荒谬之感，不过天元世界已经有了羲圣和禹皇，再来个定光觉者显然也不是问题，于是就没想太多，只是想着自己不知何时才能见见这边的和尚。 没想到，现在眼前就出现一位。 瞬息之间的思考之后，林森脸上扬起一副和煦笑容，用几分感激的语气道：“痴大师，能够遇上您这样古道热肠的同道，当真是我的幸事。只是关于同行之事，我实在是不敢劳烦大师！” 孙庭闻言神情一怔，痴和尚也脸色愕然，道：“林宗主。不知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嫌弃我力量弱小？我虽然算不上什么武道强者，但还自问有几分武力。算不得拖后腿的！” “这并非武力大小的事情。”林森摇头，言辞恳切道：“痴大师。你是侠义之士，我与大日门之间虽然有公道之争，但私仇纠葛也不少，你贸贸然加入进来，必然与名声有损。” “是因为这个原因？”痴大师与孙庭对视一眼，眉头一皱，就道：“如果是这样，林宗主不必多虑，大义当前。哪能顾及这么多？我行走天下许多年，难道就因为些许名声就做了缩头乌龟，这岂不可笑？” 林森仍然道：“痴大师，你可以这样说，但我却不能这样做，绝不能因为自己之事，毁了大师清誉！” 他说这话时缓缓摇头，且神情坚定万分，不论是谁见了。都会知道这是他真心决定。 孙庭似乎有些不满，还要张口再劝，但痴和尚却忽然笑了，咧嘴道：“好。林宗主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强求。不过宗主如此为我考虑，可谓宅心仁厚。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林宗主尽管开口。我一定倾力相助！” 林森闻言也很高兴，当下笑着点头：“好。痴大师这个朋友，我也认下了！” …… 从书房中出来，眼看痴和尚被孙庭留下，似乎要做一番深谈样子，林森双眼眯起。 拒绝痴和尚的帮助，似乎是傻乎乎的无脑行为，自己拒绝一份送上门的帮助，但林森却不这样想。他反而觉得，哪怕是不要这个助力，也不能让他轻而易举的靠近自己。 原因很简单：这个痴和尚的身份八成有问题。 “我之前的想法不会错，作为大庸皇朝官员，孙庭绝不会轻易插手大日门的事情，只会让我与其相争！而在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所谓的侠客友人，愿意主动帮助我……这时机来的也太巧了！” “而且这友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能让孙庭主动起身相迎，且言语之间竟然以对方意见为主？方才孙庭明明还想再说服我，但痴和尚一开口，他就再不提此事……这真是普通友人？” 对于官员，林森从来都心怀警惕，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思考。 “所以，就干脆当作没见过这个痴和尚，将其彻底摒弃在外就好。反正这次来的时候，做的就是最坏的打算。” 打定主意，林森再不迟疑，返回会客厅之后，就招呼哪咤卫立和泥鳅离开。 孙管家似乎得到了交代，只是躬身送客，没有半点挽留之语，甚至连说回去禀报孙庭的话都没有。 离开孙亭私宅，泥鳅迫不及待的再次道：“林爷，咱们现在就去救人吧。” 林森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询问道：“稍等，我还得再找个人。” 说罢，他就吩咐卫立道：“徒儿，有个事情需要你跑一趟。” 卫立道：“师父请说。” “你去大日门一趟，就说自己曾经是伏虎门的弟子，看能不能将周越找出来。”林森道：“这件事有点危险，你要多加注意。” 卫立毫不犹豫的一拍胸口：“师父放心，这事情交给我了。” 林森欣慰的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脑袋，就看着自家弟子跑了出去。他虽然有些担心，奈何这事情实在是只能交给卫立，他自己、哪吒以及泥鳅都有大日门弟子认得，过去就是自投罗网，只有卫立能冒充伏虎门弟子，过去打探一下情况。 一个小时之后，在一家客栈，林森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周越。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来河阳城。”周越神色复杂，看向林森的目光中既有一丝敬佩，也有一丝黯然：“我听到有伏虎门弟子前来时，还曾想过是刘师弟前来。” 林森一边举杯，一边示意对方坐下：“这个猜测，只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周越苦笑一声，坐在林森对面，二话不说，抬手拿起酒杯将其一饮而尽。 林森看他饮下之后道：“好了，你要是想喝酒，一会儿提一坛回去，我付钱。不过现在，先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说清楚吧。” “说什么？又为什么要说？”周越抬头，双目瞪视过来，反问道：“你杀了师父，毁了伏虎门，现在又是大日门的敌人，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我这里恰好也有好答案。”林森轻轻一笑，道：“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不用我费口舌，至于为什么要说，就凭我做的是你一直想做而无法做的事情。” 周越闻言愕然，想要张口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张口结舌片刻之后，只能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水，又是一饮而尽。 在林森看来，周越这个人其实有做侠客的潜质。他向往正义，并也行的端坐的正，以个人素养来说完全没什么问题，只是可惜因缘际会，始终不能如愿。 在伏虎门时，傅全是师傅亲子，养育与授业双重大恩砸下来，让他只能看着傅全胡闹而无法制止，以至于最后闹出灭门的结局。 等到了大日门，他又是暗地里遭受排挤的新进弟子，河阳城内诸弟子不是来历非凡，就是资历更老，虽然因为修为不差年纪不小，他顶了个师兄的名头，但又有哪个弟子会听他的呢？ 所以兜兜转转，一个有资质做正义侠客的家伙，竟然只能站在一滩污水里而无法自拔。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两人之间才有着这么奇怪的关系。 林森觉得这人心向正义，又没有参与当初卫母之事，属于可以交往的人；而周越虽然告诉自己，眼前这家伙是自己的杀师仇人，但其内心却知道自己师父死得不冤，同时又咋暗自生出一丝羡慕与嫉妒：为什么我想做好人就做不到，而他却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正义一方呢？ 就如同现在，听着林森的话，周越就无法反驳自己，只能沉默半晌之后，慨然长叹：“你说得对，你做到了我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林森这回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言语。 而周越则相当自觉的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这几天门派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狠厉了，有些弟子已经有了意见……” “门派内虽然有空房，但那不是牢房，乞丐们都被关押在另一个地方，现在在那里看守的是吴长老……” “门主似乎对你通天宗有想法，准备将河阳城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就带领弟子前往白水县，将你们连根拔起……” 他喋喋不休的足足说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停下口舌，愣愣的看着眼前酒杯半晌，道：“你说过，给我一坛酒的。” 林森挥手，让坐在一旁的卫立去买来一坛，眼看着周越缓缓起身，提溜着酒坛离开了。 “师父，咱们怎么办？”卫立询问道：“还需要去找谁探听情况？” 林森想了想，摇头：“不用再找别人了。准备一下，今晚咱们就去救人！” 泥鳅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连道：“多谢林爷。” 林森摇头，眯起眼睛道：“不用这么急着道谢。好好准备一下，咱们得打一个恶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