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丑人
前方一大片朦胧的黑影,可能是些还没建好的摩天轮、旋转木马等娱乐设施,但我们知道里面有邪物,先入为主,从这个方向看去感觉那些高高矮矮的东西像是一个个鬼魅,不由脊背生寒。 四个人站成一排,咕噜咕噜咽了一阵唾沫。虎子掏出一包烟散了,百尺和智深竟然也罕见的抽了起来。 百尺这时佛尘一甩,问智深:“你怎么看?” 智深和尚粗鲁霸气,但是人诚实,很少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点点头:“很吓人,有点害怕。” 百尺又问虎子:“这位兄弟觉得呢?” 虎子憨笑道:“俺不怕,俺娘说了,好人不会被鬼吃掉的。”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娘说的太有道理了,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好心肠。” 百尺老道说道:“说到好人,你们应该还不太知道准确的定义,比如我,我这个人一向以助人为乐……” “太不要脸了吧。”我打断他道:“咱们别扯淡了,说那些没有用,百尺我问你,上次你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说看,咱们好做个参考,未雨绸缪。” “那什么……”百尺老道吭哧半天:“我进去溜达一圈后出来,感觉冰冰凉凉的,滔天的妖气直往身上撞。” 虎子忽然道:“这位大师是去年来的吧,我瞅你面熟,你那时就在外面晃悠了一圈,没往里去,那时候外面自来水管爆了,到处都在流水,溅到身上肯定是凉的,往里去就不凉了。” 百尺老道沉默一会骂道:“我说你个东北佬,不懂就别瞎说,贫道岂能没往里去?贫道纵横天下那么多年,是自来水还是妖气我能不明白?不信回家问你娘去。” 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敢来这里,有一半原因是因为百尺来过,他能全身而退,我未必不能,现在看来这孙子说话就没一句是真的。 我咬咬牙说道:“行了,来都来了,横竖进去看看,富贵险中求嘛,捡了便宜往死里揍,打不过咱就跑,走,进去!” 当下几人把车厢内的东西卸了,然后人手一个强光手电,智深打头,我和百尺老道在中,虎子牵着两条大狼狗提着几只大公鸡垫后。 这个游乐场大的离谱,各种大大小小的娱乐设施拥有尽有,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尽头,再远处似乎还有很多盖了一半的房子,不过手电光束虽亮,咱们眼力却有限,只觉黑洞洞的看不清是干什么的。 几个人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乱转,跟走迷宫似的,也没个目的,附近花花绿绿的道具直晃眼,还不时看见一个逗小孩开心的小丑假人或躺或站,那个心惊担颤就别提了。 我一路上捏着“散阴掌印”感触不停,不过却没觉察到一丝阴气,至于妖气是什么玩意,我没见过。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声问百尺老道:“对了,咱们要是除了那个东西,怎么证明?怎么拿钱?” 百尺老道显然也没想到这一茬,愣了一下道:“我上哪知道去?你是主力,你说了算。” 这老家伙还真把自己定位成打酱油的了,我问虎子:“你算是老板派来的监工吧?” 虎子点点头:“算是吧,老板对俺可好了,他让俺跟你们来的。” 我心说你老板对你好个屁,今天要出事你一个普通人第一个挂掉。 智深这时说道:“我看咱们就在这里呆一晚上算了,我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真有个小鬼小妖的,咱们给他整治整治,明早儿去拿钱不就得了。” “说的也是。”百尺老道说道:“这世上的鬼怪大多数都是子时三刻,也就是晚上十一点45开始出没,横竖时间还早,咱们找个地儿呆着,总比这样乱撞的强,虎子兄弟,哪里能歇人?” 虎子挠挠头指着一处道:“那里以前是看工地的住房,可是……看工地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的那些工人尸体也在里面放过一段时间,有点吓人。” 我一听就感觉不太舒服,百尺老道却哈哈两声道:“我等前来降妖除魔,还会怕了一个死过人的房子,笑话。” 他说的大气,却脚步不前,甚至往我身边靠了靠,我对虎子道:“没事,咱们过去。” 虎子带着我们饶了两圈,前面出现三间平房,我把手电照过去,发现门都没锁,里面好像还有床和日用品,我让虎子把狼狗和大公鸡系起来,四个人进了中间一个房间。 里面的灯还能用,打开以后发现面积不大,属于单人房,一道门一扇窗一张床,床头放着一个炉子和铁锅,还有一个开水瓶,只是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百尺一进门就躺在了床上,叹口气道:“这才对嘛,歇好了才有力气干活。” 虎子道:“大师,看工地的老张就死在你那张床上,死的时候皮都被扒了,被子上染了很多血,有点脏。” 百尺老道弹跳而起,脸色发白,骂了句不早说,四处瞅了一圈,伸手捏起被子把黑漆漆的后窗堵上了。 我摇摇头,他这么做实在是自欺欺人,妖怪真来了一床被子顶个屁用? 接下来关上房门,四个人就无所事事了,百尺老道说整两杯震震胆,就从提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堆东西,两瓶一斤装的老村长,鸭头、鸡腿、卤蛋、辣条等等,琳琅满目一大堆。 四个人围坐一团,百尺老道一人给倒了半杯白酒,连智深也没反对,他们师门好像讲究一个酒rou穿肠过,佛祖在心头。 百尺老道面带得色道:“沈老板这些手下还真有趣,咱们买这些多吃的,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居然问我,是不是喂妖的,难道妖怪也爱喝白酒吃鸭头这口?哈哈哈。” 我说:“我倒没觉得人家有趣,搞不好这就是咱们的断头饭,就算给你买鲜珍海味又能怎样?” 百尺老道老脸挂不住,端起酒道:“别这么严肃,来走一个。” 我对白酒这玩意不感兴趣,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喝点也不错,于是咕咚一口干了,这个辣爽啊,一下子从头皮红到脖子。 接下来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商量怎么对付那东西,什么智深念经,我顶上,百尺打下手,虎子帮忙拿家伙,但说来说去也没有个确切的说法,谁知道那玩意是什么,见过的人都死了,而且万一对方今天身体不舒服挂免战牌了呢?后来不知是谁开的头,说着说着扯起了乱七八糟、半生不熟的黄段子,连智深也被百尺带坏了,尼姑长尼姑短的跟着瞎搀和。
道士和尚扯黄段子……这场面也是醉了,整个房间里酒味扑鼻,怪笑连连,那股怪味早就冲没了。 到了后来酒劲上头,一个个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两瓶酒见底后,我有点头重脚轻,心说完了,一不小心干多了,抬头看看他们,发现这三个家伙酒量特别大,完全跟没事人似的,就只好自己迷迷糊糊的坐在一旁拍脑袋。 过了会虎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桌扑克牌,然后他们仨非拉着我玩一会八十分,我知道他们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转移气氛,不至于先把自己吓坏了,推脱不掉,于是又是一通大呼小叫的吵嚷。 玩了大概一两个小时,我一如既往的手臭,什么好牌都没有,但酒劲倒是消了不少,起码看东西不眼花了,这时随意往旁边一瞅就愣了一下,问道:“百尺,你刚才用什么东西顶着被子的?” “没用什么啊。”百尺老道不耐烦道:“就是搭在窗沿上,遮一下,外面黑乎乎的,敌暗我明不太好,快点,轮到你出牌了。” 我说:“不是,你看看那被子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被子很薄,此时靠窗户中间的地方凸起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跟人脑袋似的,我不敢确定那是什么。 百尺三人吓了一跳,智深脾气暴躁,跳起来大骂一声“孽障”,一拳就打了过去,那个圆乎乎的东西一下子没了,不过智深却捂着拳头直吸冷气。 我连忙问道:“咋了?” 智深摊开手掌背面给我们看,只见上面擦破了皮,有点淤青。这一下几个人都面色凝重下来。 我看了下手上的电子表,00:01,扔下牌道:“别玩了,怕是要出现了。” 几个人都扔了牌,由我打头,悄悄掀开被子打着手电往外照,只见窗外一片漆黑,来时的朦胧月光也没了,手电光束就好像照在一团黑色的棉花中,而外面是一个弯弧滑轮,安安静静的很正常,四个人的目光随着手电光束游走,一直到了窗跟下,才冷不丁的吓了一跳,那里躺着一个波浪头的外国人形小丑,涂着鲜红的口红,跟扑克牌中的大王似的,此时摔的四肢碎裂。 百尺老道松了口气道:“是个小丑人,虚惊一场。”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乐观。” 百尺老道笑道:“一个小丑人,你还让我多重视?放轻松不要这么紧张,该来的总会来,咱们以逸待劳怕什么?” 我说:“咱们进房间时,窗外空空荡荡,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小丑人怎么趴在窗台上的?莫非还有看工地的在,有意逗我们玩呢?” 虎子摇头道:“没有看工地的,全死了。” 四人互相看看,都不自禁的眼睛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