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兵发林关
岳王兵败撤军，回返岳同，这一日天晚，扎下营盘，命人去传张子文来见。不料去者不多时回来，报称军师不在帐中，听说在扎营前便没人见过。 岳王一愣，估摸着是去小解了，便说道：“去他帐中等着，见到他叫他过来。” 实则张子文在天擦黑儿之前，便有意落后于岳王，待得天色暗了下来，张子文便躲进了林中。而岳王下令扎营时，张子文趁着乱乱哄哄，悄然远离了大军，待得走得远些，便翻身上马，向吴州狂奔而去。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吴州一战，两万大军奈何不了两千驻军，最终偃旗息鼓，铩羽而归。吴州城中，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童坐镇，便能如此同心同德，足见文王确有顺天应人之运！况且岳王穷兵黩武，刚愎自用，就算将来天子兑现承诺，封他为候，也迟早会因故获罪，落得个身首异处。相从者又岂能好得了？ 张子文本也是饱学之士，只因看不惯仕途丑像，才不应大考。见岳王举义，便赶来相投，实指望摧枯拉朽，重筑太平。不想岳王竟是个暴虐成性，好大喜功之徒！现如今势成定局，不若弃了岳王，投向文王，尽臣子本份，奉天道人伦。 这日灵姬起身后，向端木凝蕊辞行。端木凝蕊嘟着嘴不置可否。灵姬笑道：“要不你跟我回齐阳。” 端木凝蕊翻了她一眼，说道：“不回去。” 灵姬搂住她说道：“那我得回去了，我跟你说过的，我得陪着他。” “去吧去吧。”端木凝蕊嘟着嘴：“反正没人疼我。” “那这样好了。”灵姬笑道：“我回去催着他早点儿娶了你。” 端木凝蕊脸上一红，抽手打了她一下。一名红衣卫进来报道：“门主，西城门来报，说张子文求见顾大将军，顾大将军请命，见是不见。” 端木凝蕊微微蹙眉，抬头看着灵姬。灵姬笑道：“顾大将军也太仔细了些。见吧，看看他所为何来。” 红衣卫应声而去。端木凝蕊问道：“你猜他为何而来？” 灵姬笑道：“这还用猜，来投文王嘛。” 端木凝蕊撇了下嘴，说道：“那为何见顾大将军，而非我这个城主？” 灵姬笑道：“当初顾子青奉命诈降。如今张子文审时度势，欲降文王，但又怕无人信他，因此才投顾子青。毕竟两人也算旧识，况且顾子青年少才高，也敢接纳他。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先投了顾子青，待来日文王大业得成，他便也是有功之臣了。” “人精。”端木凝蕊白了灵姬一眼，说道：“照我看，张子文比你差远了。文哥哥驾下，有你就够了。” 灵姬一笑，起身说道：“我要走了，待顾子青来见你时，你让他带着张子文回蕊城便是。” 端木凝蕊扯住灵姬：“这么急做什么？总也要等我的驿差回来，说不准文哥哥心疼我，让你留下陪我呢。” 灵姬眨了下眼，文帅绝不会这样做。但灵姬笑道：“是呀，我便没有想到，你文哥哥还真说不准让我留下，那我就等驿差回来吧。” 张子文进了城，被领到顾子青帐中。顾子青起身相迎，拱手笑道：“张先生久违了，请坐。” “谢座。”张子文四平八稳地坐下，拱手道：“在下识人不明，现已穷途末路，来投将军，愿纳否？” 顾子青一笑落座，先唤人上茶，然后才说道：“先生莫不是学子青当年，来诈降的？” 张子文一笑，说道：“将军取笑了。在下无将军之能，亦无明主之示。在下本也想重筑太平，奈何错投了主公。吴州一战，令在下感慨良多。只是在下相从岳王多年，若投文王，恐难以取信。将军才高年少，当能容得在下。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此时在下无论说什么，都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 顾子青沉默，其实他镇守蕊城，即便张子文是诈降，也无关紧要，来日文王大业得成，张子文也就无所谓是不是诈降了。只是，要问一问文王。但眼下还得先禀过城主，这位曾经的长公主，来日的西宫娘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万不能怠慢！ 顾子青说道：“先生一路劳顿，我先命人送先生去歇息。待我回过主上，再做定夺。” “应当。”张子文起身拱手：“在下告退。” 张子文离开后，顾子青又坐了一刻，反复思量张子文投诚的真假。想来想去，以张子文一介书生之力，实不能干出行刺烧粮的事来，只要命人日夜看牢了他，也就是了。 顾子青来到端木凝蕊府上，进到厅房落了座，拱手道：“城主，灵尊主，张子文来投，但恐难以取信文王，是以想投到末将麾下，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端木凝蕊斜了灵姬一眼，按照灵姬事先教好的说道：“顾大将军自行接纳便可，文王那里，让灵尊主回禀一声就好。” 顾子青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能这么痛快，连一句话都不问，必然是灵姬料到如此，两人早已说好。不免看了灵姬一眼，难怪文王如此珍惜灵尊主，不但秀色可餐，更是智谋过人。 顾子青起身抱拳道：“末将领命。末将告退。” 不日驿差返来，端木凝蕊略显失望。灵姬哄道：“这不是留给你四千兵嘛，难道四千兵还抵不过一个我？他不是不疼你，岳王兵败，张子文来投，吴州断不会再受袭扰。待国丧之期过后，朝廷必然首重齐阳，国师、王师，一后三妃都送去了蕊城，他身边总要有个能商议的人。” “走吧走吧。”端木凝蕊嘟嘴掉脸，心里明白是这个道理，但就是不高兴。 五府集兵，汇聚召远，陈柯点将已毕，携二十门火炮，向林关进发。文帅又与刘书闻议了一道诏书，承诺五年之内，推行民者国养，同时全境征兵。 台定、余林、胡南三府，虽然已经强征了数千兵，但因明州与南道被攻陷，几位大人也害了怕。今见文王大军浩浩荡荡而来，都吓得四门落栓，竟无一人敢向林关通报。 林关守将洛宇，也是直到陈柯率军过了台定与余林的中线之后，才惊闻大军来袭。一边即刻传令布防，一边命驿差前往台定和余林两府调兵增援。按洛宇的意图，此时陈柯所部刚好在林关、台定、余林这三地中间，只要三处一同围攻，定能将陈柯所部一击而溃！ 然而洛宇却低估了文帅在东境的影响力。文帅敢让陈柯长驱直入，便有十成把握，台定和余林不敢出兵。 这一日黄昏，台定府东门来了驿差，立马于城下，向城头呼喊：“林关洛将军将令，速开城门，放我进去！” 城头上有人答应：“稍候！” 随后城门缓缓打开，驿差纵马入城，刚入城门，战马猛然摔倒，将驿差扔出一丈多远，不等爬起，两边军兵上来，刀枪齐下，顷刻将驿差杀死。守门校尉上前摸出驿差身上公文，翻身上马，向守备府驰去。 台定守备胡同，自召远发兵，便与知府管合才商议。两人都认为，文王此次发兵，定然是取林关。前次明州与南道失陷，知府与守备尽皆被杀。此次洛宇必会前来调兵增援，但台定若出兵相助，少了不管用，多了只怕明州会借机偷城。是以两人商议的结果就是，待林关来人，便放进城内杀掉，再以洛宇的公文为引，向文王降城！ 无独有偶，余林府也是这样商议的，但余林府却没有机会这样做。因为陈柯行军的路线偏向余林府，因此前往余林的驿差被陈柯截获，根本没能到达余林府。 探马回报，陈柯所部已到百里之外，有五千之众！洛宇微眯着眼睛，挥了挥手，探马退了出去。林关只有三千出头儿的兵，其中还有一千来人，是刚刚征来，别说实战，训练都还没几日。 如果三处夹击，尚可一战，但派出的驿差，一直没有回报，往好处想，是被陈柯截杀了。往坏处想……台定与余林两府，见事不好，恐怕又要转向文王了…… 洛宇发往京城的军报，与岳王战败的消息，前后脚到了京城。仲孙祈平猝然心惊。明州与南道失陷，林关危矣！而岳王起兵两万，竟奈何不了吴州两千驻军！竟致使齐阳与蕊城的援军赶到，不得不退回岳同。 仲孙祈平细看战报，深锁眉头。一是那场大雨，好巧不巧，下在正当时，拖延了岳王的攻城时间。二是先偷营，后扰袭的那些人，难道是文玄德的秘卫？但从战报上来看，偷营与扰袭这两战，绝不能同日而语。偷营时轻敌冒进，而扰袭时却神出鬼没。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就是，扰袭时所用的箭矢，和投掷的物件，又是什么？文玄德从哪里弄来的？这种防不胜防，避无可避，却杀伤力巨大的物件，要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