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线转机
王春来承认，9月26日，也就是王荷被害的当日中午，他确曾与王荷发生过口角。那天王荷说要回家拿秋冬的衣服，王春来想陪着她一起回去，可由于工地忙，王春来请假不成，便回头跟王荷商量，要她缓几天，等工地这阵儿忙过了之后两人再一起回去，反正现在气温还没有开始大降，拿衣服的事儿不急。 王荷却坚持要当天回去，王春来就说她什么都不听他的劝。王荷就笑着说：“我这还没嫁给你呢，就要事事得听你的了？” 这本是句玩笑话，可王春来听了后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再加上又想到王荷的性格比较强势，跟她相处时，很多事都是她拿主意的时候多，而且还有一个令王春来不舒服的地方就是，王荷在工地上跟别的年轻人打交道时也十分随意，王春来觉得她不太注意顾及他的脸面，两人口角一上来，把这些事儿翻出来，说话便都不怎么中听，确实争吵了几句。 可王春来说，以前他们之间像这样的争吵也不是没有，可每次吵了之后，王春来都没往心里去，知道王荷就是这个性子。他知道王荷更不会往心里去。事情一过两人便和好如初。 东方冰又问他，为什么上次找他调查的时候他不把这件事说出来。王春来说这是他和王荷两人之间的事，跟王荷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再加上他们之间像这样的争争吵吵是常有的事，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所以便没说。 对王春来的说法，东方冰暂时不好作出判断。但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点与案情有关的线索，她哪会轻易放过？于是就把二组的主要力量都调集过来，围绕这个线索明察暗访。 在这期间，东方冰要求王春来不准离开新丰市，王春来十分配合。不过他对于东方冰抓住他进行调查很有意见，认为重案二组放着真正的凶手不去抓，却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他身上，完全是搞错了方向。 两天时间，我们询问过工地上几乎所有的人，可令人沮丧的是，只要是对王荷和王春来稍有了解的人，都一致说两人的关系确实不错，虽然有时候吵吵闹闹，但两人的性格大家都清楚，确实是吵过就算，隔天就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与王春来的说法几乎完全一致。 这样一来，刚刚产生的对王春来的怀疑似乎又失去了依据。因为按照这种情形看来，王春来是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而愤起杀了自己的恋人的。 原本东方冰还假设，王春来与王荷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矛盾，这个矛盾足以使王春来铤而走险杀人。虽然前面已经证实王春来不具备作案时间，但如果她的假设正确，他完全可以买凶杀人。 这，才是东方冰围绕这条线索加紧调查的动力。可满怀希望地忙活了整整两天，却得到这样的结果，东方冰很是沮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仅仅是令她沮丧这么简单了。 10月7日，王春来竟然在他下榨村的家中上吊自杀！ 得到这个消息，重案二组的全体人员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想到王春来会在这个时候自杀。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是畏罪自杀吗？可是这两天，重案组对他进行了调查不错，但谁也没有明言他就是嫌疑人，而且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甚至已经基本排除了他的嫌疑。对于这一点，他本人也是清楚的。从他这两天的表现来看，他也不像是那种看到有人对他进行调查，就恐惧到要自杀的胆小如鼠之人。 说白了，清者自清，他如果没有杀人，又有谁能够把杀人的罪名强加到他头上？ 那么，不是自杀，又为了什么？难道是殉情？这也不可能。他若要是殉情，早就殉了，可不用等到现在。 重案组的其他人员则考虑的更全面，他们已经怀疑，王春来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 位于下榨村的王春来家是一座低矮的土砖瓦房，这在如今的农村来说也已经是相当少见了。改革开放以来，大量的农民涌进城务工，他们将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一点一滴积攒起来，拿回家盖房子。如今，村里很多人已经盖起了两层楼房，最不济也是一层的红砖房。近几年王春来的父亲本也在新丰市打工，但赚的钱基本上都供王春来读书了，现在的教育支出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又是相当巨大，根本不可能还有节余的钱来盖房子，不扯债供王春来读书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前年，王春来高考落榜，他的父母劝他复读一年，以备来年再考。可王春来没有同意，他说这些年读书把家里拖穷了不说，还累的父母亲如此辛苦，他心里过意不去，再也不想读了。于是就出来到新丰市打工，他的父亲便回到家中务农。这些都是前期调查中了解到的情况。 低矮的土砖瓦房中再次挤满了人。不知道是王春来原来跟他父母说过重案组曾经针对他进行过调查，还是有别的人告诉他父母的，东方冰一进他家门，王春来的母亲便拉住东方冰不放，哭喊着要她还她儿子命来。 东方冰脸色很不好，可面对王春来的母亲，她又不能说什么。说白了，王春来如果真的是迫于被调查的压力而自杀，也不能说重案组一点责任也没有。而东方冰作为重案二组的头儿，这个包自然只能由她来扛。我看她这几天越发憔悴了。 大家忙将王母拉开，好说歹说才将她劝住。 王春来的尸体已经被放在了他家东头房间的一张门板上，这是他生前所住的房间。东方冰带着重案二组的相关人员进去，按常规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基本完毕，又将王春来的尸体带回去尸检。王春来的母亲又是一阵大哭，不想让我们带走儿子的尸体，王父坐在一旁不停抹泪。前不久儿子女朋友的死和现在儿子的死对两个老人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在这之前，我们都认为王春来不会是自杀而是他杀，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自杀的理由。但现场勘查和尸检的结果却显示，他确实是自杀。因为，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他房间的所有家具和物品一切摆放完好。在房间的物品上，除了王春来本人和他父母两人的指纹外，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王春来的胃里和血液里也没有检测到可以令他致昏和致幻的物质，可以排除他被人用药物毒昏或致幻后再将其悬梁致死的可能。 而通过对他全身的伤痕检查，只发现颈部处有上吊绳索勒的血痕。且勒痕与上吊致死完全吻合。排除死者是被勒死后再将其吊于梁上制造自杀假象的可能。因为被他人勒死和上吊死，两者的勒痕是有区别的。 除颈部这一处勒痕外，在王春来尸体上没有其他伤痕。而且据第一个发现王春来的母亲所述，她发现王春来时尸体是吊在梁上的，底下有一张被蹬倒的凳子。 各种情况表明，王春来确实死于上吊自杀！ 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而且在前面有两名死者的情况下，现在又增加了一名死者，这令东方冰感觉快要崩溃。整个重案二组的人没有一个人心情轻松，这是自二组成立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因为我们不仅需要向上面交待，还要向死者的亲人交待。 王荷的父亲王大实，王春来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辛苦一辈子，现在承载着他们所有希望的儿女惨死，看着他们眼里流露出的心如死灰的绝望和悲伤，听着他们压抑不住的哭喊声，大家心里都很沉重。案子一日不破，便觉得对不起这几位老人！ 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是，王荷的死没有任何线索，王春来虽然目前来看是自杀，却又处处透着古怪，也没有其他任何线索。抛开流浪汉的死不谈，仅就这两宗案子，都叫人无从下手。 没办法的情况下，东方冰只能命令我们继续进行外围调查，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按我的想法，这案子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估计就会成为悬案了！ 两天后，我们没有盼来奇迹，但却又盼来了一线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