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无路可退

    高地山半人马洞xue二层酋长石xue里，气氛好像很是紧张。

    吉尔伯格的首领亚力克沉默不语。他双目炯炯的盯着奥拉赫，鼻尖上渗出了汗水，努力的判断着奥拉赫推论。

    卧坐在石桌旁的武夫克伦和数个塔里克紧攒着拳头，他们几近愤怒的看向了这个刀伤伤未痊愈，却胆敢当众质疑亚力克家长决定的年轻后生。

    武夫克伦猛砸石桌，从坐垫草席上站了起来，走向了直视亚力克家长的奥拉赫。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如此否定家长的决意！若不是看在你在铁矿岭上奋力杀敌，我真想把你撕成几段！”武夫克伦圆眼一瞪，几乎快要暴跳起来，猛地伸出了他的手指迎面指向了奥拉赫的脑门心，“你说这些人在等那个叫——柯西波纳克的大哥布林亲临，之前只是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那好，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为什么那些家伙不乘胜追击直接灭掉我们高地山，而宁愿花上大把时间让我们得以宝贵喘息，如果你是领兵将领，你会做出这样的几近愚蠢的决定吗？另外谁叫你让奥塔那酒鬼胡乱传播这些凭空臆造的谣言？让我们家人付出仅存的宝贵体力！？”

    “克伦长辈，照常理来说，您质疑符合逻辑。我之前也想得的是等待援军突围。可我眼中看到的情形已经告诉了我们当下的危机，至少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奥拉赫摊开双手，向前迈步。武夫克伦伸出的食指已经顶在了奥拉赫的脑门心上。

    “奥拉赫，你并未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我们的全体家人已经处在了危险之中，容不得半点错误！知道我们当下如果走错一步的后果吗？”武夫克伦指尖发力，与奥拉赫针锋相对。

    “好，那我就告诉你，克伦长辈。如果我是将领，我的确不会这样做，我会采取强攻手段拿下比己方弱小的多的军队，任凭对方拥有什么天险不天险。但是你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比照这些邪恶生物的心思吗？您曾经一定见过霍克山的哥布林狩猎，它们喜欢看到自己的猎物在被折磨后带着恐惧死去。现在这些哥布林不是正在这样做吗？它们先前难道不是在戏弄我们，让我们自己人阵脚大乱，让我们在恐惧中松懈下来，让我们以为它们采取的是围困战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从而让我们采取错误的应对方式！难道，作为一个吉尔伯格家族的塔泰克，我不是同样在纠正着亚力克家长可能的判断出错！”奥拉赫头顶着武夫克伦摁住他脑门心的手指，奋力向前迈了两步，随即高声说道，“克伦长辈，那么问题来了。您是整个吉尔伯格家族里有名望又有魄力的英雄，您当然更应该知道现在敌我的优劣势，铁矿岭上有多少可收集的食物，这些哥布林和蜥蜴人又来了多少。我们的存粮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用上多久。这些狡猾的哥布林和蜥蜴人既然已经成军，它们会如此得不偿失的与我们拼持久？至少，我们在古德拜救出木精灵侦察兵的途中遇到了哥布林和蜥蜴人，你知道它们再干什么吗？它们再吃我们家人的尸体！我们本身就被视作了它们的粮食，它们舍得让我们饿的只剩下一副空皮囊吗？还有就是，你见过这些家伙们带过什么粮草辎重？我只见过有一群灰皮肤的家伙在四处收尸，还有它们腰间系着的‘风干rou块’！”

    “这...”武夫克伦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收回了伸出的手，攒紧了拳头垂在前腿两侧，竟一时语塞。毫无疑问，他被奥拉赫抛出的一连串合乎情理的质问所击败，最后，他转向了亚力克，“亚力克，这口舌尖锐的年轻塔泰克也许冒犯了您，但是他的质问的确不无道理。哥布林和蜥蜴人可舍不得让肥美的我们恶得只剩皮包骨头。铁矿岭每一天所能采集到的食物也相当有限，入侵的铁矿岭的怪物们至少有上万之众，我们就是一人能杀十个怪物，也无法敌过这些家伙。”

    “奥拉赫，那么，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你知道。我们无法承受哪怕是一次错误的决策的。”亚力克闭上了眼睛，紧蹙的愁眉似乎舒展开了，他转过了身，面向身后高举着长矛的阿历克斯雕像，默默的念祷着，“阿拉喀尔岛的命运裁决似乎就要来了。阿历克斯啊，我们吉尔伯格的家人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个时刻了。”

    “不会错的，家长。”奥拉赫低着头像是回想着柯西波纳克的嘲笑，血红色的无睑双目将它的嗜血**展露无遗。片刻之后，他终于抬起了头，肯定的向背对着他的亚力克说道，“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豪雨过后，这些怪物一定会沿着阿历克斯的鼻梁向我们攻来！我们所剩的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但是这场豪雨一旦停止的时候，就是命运对我们吉尔伯格家族的裁决之时。”

    “召集所有能够战斗的吉尔伯格家人。恭候那个命运裁决的时刻。”亚力克缓缓的转过了身，从身旁的塔里克手中接过了阿历克斯之矛，“要战，便战个痛快。我等你，黑殿山的入侵者，柯西波纳克。虽然从未谋面，但从矮人的嘴里得知的你--总是老相识了。”

    “遵命，酋长。”武夫克伦看了一眼奥拉赫，将一只手搭在了奥拉赫的肩上，附耳低语，“谢谢你，年轻的奥拉赫。你不仅拥有你父亲一样的勇气和赤诚之心，也拥有一颗灵光的脑袋。你一语惊醒了熟睡中的我们。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你举杯庆贺，就在你婶婶家的酒馆。如果酒馆还在的话。”

    “那要等上一段时间了。希望阿历克斯在火与水里祝福着我们所有家人。”奥拉赫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瓢泼大雨在天空中形成朦胧雨雾。

    蹄步声被哗啦啦的雨声所掩盖。

    半人马们四蹄下，像是流过了一条条汇聚的‘小溪’。

    “吉尔伯格的家人们听着！伸出的你们的舌头，畅饮下这天降的甘霖吧！每个家人都是。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但是我们得活在当下！着眼当下！喝吧，畅快的喝吧。”雨雾中传来粗鲁的吼叫声，这声音浑厚粗犷，即便是哗啦啦的雨声中也毫不褪色。

    “家长，穿戴您的白虎皮披风吗？”哗啦啦的雨声里依稀传来如是声音。

    “不用。我将和大家一道并肩战斗，作为一名吉尔伯格家族的普通战士。卸掉那层皮，**着上身展示我们阿历克斯赐予的钢铁般血rou之躯！”亚力克从身旁塔里克手中，用阿历克斯长矛挑起了白虎披风，“将它作为旗帜，让我与家人们同在。”

    “是！”豪雨中，吉尔伯格们豪饮着天降甘霖，振臂高呼。

    与此同时，铁矿岭的一侧依稀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座狼凄厉的叫声。

    “看来这场豪雨就要结束了。”奥拉赫浑身为之一颤，凄厉的座狼嚎叫预示着厄运的临近。

    “我的家人们！更是捍卫我们吉尔伯格家族尊严的战士们，在我们出发之前。检查你们的武器刀锋是否开裂，检查你们的长矛矛尖是否锋利，检查自己的铠甲是否系紧，看看你们自己的箭袋还有多少弓箭！”亚力克用阿历克斯之矛不断碰触着家人高举的兵器，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他的祖祖辈辈，在逃亡中遭遇的种种险境，从前身为流浪者的家族如今好不容易获得了特里安人与木精灵的共同支持，于这座高地山和贫瘠的镇子扎下了根基。

    亚力克一想到了这里，登时吐出了龙炎般的呐喊，“阿历克斯之矛将会把阿历克斯祝福的力量传递到你们手中的利器！”

    “要让这群无脑怪物们知道，我们吉尔伯格家族的战士是塔尔克大陆上的单兵作战之王。他们将有来无回！”武夫克伦恰当的动员，让吉尔伯格家人们士气高涨，欢呼声不绝于耳。

    就连负伤还未痊愈的奥拉赫也强忍着疼痛单手提起了双手长剑，不由摇晃起来，但是他却没有欢呼。

    亚力克浅笑着走到了奥拉赫的身前。

    一只粗糙的手搭在了奥拉赫的左肩，轻轻的拍了拍。

    “奥拉赫，你得永远的记着你是吉尔伯格家族里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从前是，现在是，当然以后也会是，会有以后的。”亚力克向身后的奥拉赫投去深深的一瞥，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奥拉赫垂握的双手长剑，止住了他手中的颤抖，“害怕是必然的，是鲜活的生命当然应该敬畏生命，除非是已经死了。”

    所有吉尔伯格家人们的视线几乎同一时间落在了奥拉赫的身上。

    “我害怕的鲜活生命会被那些怪物这样摧残，但我却不畏惧战斗。亚力克家长，能与你和克伦二位尊敬的塔克尔并肩作战是我的毕生荣耀。”奥拉赫强装镇定，但是他的抖动的胳膊轻易出卖了他。

    “胡说！你还有一点没有舍得说出来。看看你颤抖的长矛，我看出了你内心的恐惧。你恐惧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些怪物的数量让你看不到希望！”亚力克冷峻而严肃的呵斥奥拉赫颇为勉强的回答。“对于战争，颤栗帮不了我们的忙，我的孩子，要知道，我们正在经历一场生与死的战役，我们的身后是有我们家人所在的高地山家园，阿历克斯鼻梁将是我们最后的一道防线。关乎着我们家族生与死。所以，没有希望也必须要从绝望中找到希望！”

    奥拉赫垂下双目，呆立在原地约摸片刻的功夫，突然五官像是凑在了一块又突然的舒展开，“是！家长！绝望中我们会找到希望！我会拼尽自己的全力去战斗，直至生命之火最终熄灭的那一刻。”

    阵风带过彼端山崖上传来的隆隆脚步。

    滂沱疾雨猛然被阵风刮斜。

    “握紧你手中的斩剑，我的孩子。即便你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恐惧。我们不能让他们轻易的突破我们的防线，恐惧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负担，因为恐惧会强迫我们丧失最后的斗志，别对对面的家伙们心存任何的侥幸，你所说古德拜镇中我们死去的同胞既是最真实的写照。为了我们的家人！拼死一战。”亚力克的声音逐渐的提高，即便是高地山洞xue外的阵风也在亚力克的洪亮怒吼中颤栗，天空露出一丝光明。

    雨势如强弩之末，时刻趋缓。

    “守护我们的家园，准备背水一战！”奥拉赫咬牙在次高举双手长剑，欢呼起来，“家人们，家长和克伦前辈将与我们一道守护吉尔伯格的最后家园，流尽最后的热血！”

    “呼啦！”高地山洞xue外集结的塔里克和塔泰克们一时高擒长矛。

    所有吉尔伯格家人在同一时间里弯腰捡起了蹄旁搁着的铁盾，举于胸前。就像一座由半人马战士们组成的铁壁坚垒。

    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射在吉尔伯格家人们的盾牌和长矛上，从盾牌阵的缝隙中透出长矛矛锋上闪耀着冷冷的寒光。

    “裁决之时已至！它们来了！”亚力克酋长大手一挥，指向了通往高地山洞xue幽径之外的阿历克斯鼻梁的所在，“全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