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匹敌
“现在就剩一把剑了,苏姑娘,你可满意?”沈月阳虽然面带微笑,一双星目中却满是煞寒杀意。 苏芸清望着这柄巨大的冰晶长剑,说不出话来了。 希宁在她怀中缩得更紧。 “把神通收起来,你们退后。”江遥逆着怒涛般刮来的溢漫杀气,上前一步,衣衫猎猎,尘土尽被吹散。 苏芸清没有跟他客气,抱起希宁轻柔的娇躯,飞快往后退去。“小子,这边就交给你了,你就算死也要多坚持一会儿!” 沈月阳寂冷渊深的两眼朝她望来,两根手指扭了个弧度,半空中那柄寒冰巨剑微微上台,始终瞄准了她的心窝。 那样的角度……苏芸清顿时感觉到怀中玉女身躯微微一颤,暗骂一声,急忙止步。 “蠢材,你射他啊,瞄准我们两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沈月阳含笑不语。 瞄准江遥的话很有可能被他躲开,但如果把目标定为苏芸清,这一剑他就非得硬接不可。 江遥果然后退两步,挡在两女之前。 沈月阳露出满意的神色,依旧不紧不慢地蓄势。 寒气沉郁,凝聚在那把剑中的气息愈恐怖。巨剑周边的空气开始扭曲,由明转暗,灰蒙蒙一片,仿佛是空间向内塌陷,才得以形成那团幽深若渊的光芒。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那一剑若斩下来,必将是贯穿天地的一击! 剑锋所指之处,三颗心脏同时在战栗。 江遥清晰地体会到,由于长时间的蓄势以及某种法宝的增幅,那柄巨剑中的力量已经越了九阶,无比接近了那传说中的人仙境界。 能挡下吗? 在亲身试过之前,谁也不知道。 狂风刮面,沈月阳身后火光摇曳的背影已经模糊得无法看清了。江遥的视野中,连深渊荒原的幻象都为之褪色,天地间只余半空中的这柄巨剑,亘古而来,塞天充地,强横霸道得无可匹敌。 就在呼啸的风声中,希宁微弱的的嗓音清晰地传入他耳内:“我们都要死了吗?” “不,不会的。”苏芸清镇定地道,“等江遥死了才轮到我们呢,有机会跑掉的。”她突然提高音调嚷道,“小子,你就算死也得给我顶住,听到没有?” 江遥无奈地想,沈月阳用赖皮的手段把力量积蓄到这种地步,自己就连躲闪都没有多大把握,更何况是硬接?那种程度的威势,只要被擦着一下,恐怕半边身子就会化为灰烬吧! 他手中的剑垂了下来,无形的压力横亘于心头,冷汗滴滴渗落,时间的流似乎被凝滞。 在这种时刻,他浑身的肌rou并没有因临头的危机而绷紧,反而极度松懈,就如刚睡醒的时刻,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疲惫的**是绝对挡不住这一剑的,想要活下来,还得靠自己的神通。 沈月阳伸在头顶的手臂上青筋暴绽,他也已经快要抵达极限。 “如果要跟这家伙死在一起,那可真是一件做梦都会吐出来的事情………”小女孩无奈的叹息,恍如呓语。 惆怅的语声中,命定的时刻终于到来。 沈月阳的气势抵达人仙! 江遥眼中,那一片占据了苍穹的暗沉色泽缓缓坠落,寒意逼人,在笼罩头顶之际,又骤然迸出无比晶莹璀璨的色彩。时间仿佛完全静止,天地一片沉寂,杀戮与血rou远远离去,灵魂一瞬间脱出躯壳,仿佛升上了云端,隐隐约约听见仙女在九霄外歌唱,所有的视觉与听觉都化为不真实的梦幻泡影。 弹指刹那、无法瞑目。 成或者不成,就这样吧。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上双眼,听见无常匆忙的脚步从身后响起,回荡在这沉寂的时空中,纷杂而错乱。 空间,凝固! 无声无息地,那倾轧的艳丽冰晶撞上无形障壁,一瞬间,好像附近所有的空气尽被抽空。双方皆无法呼吸,在漫长等待结果的时间里,那阵宁寂恍若亘古般漫长。 虚空中出现无数蛛网状的裂纹,梦幻破裂,时空塌陷,那柄惊世的巨剑如流星贯月般刺进来,撕裂了沉沉黑幕,令这死一般的领域因之而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一层又一层,裂纹不断蔓延,若千层花瓣绽放,一直延伸到江遥眼前。 那冰冷剑尖的触感,也随之递到了他往前伸出的左掌上。 无声间,他浑身泛起血一般的赤红光泽,如同雾气般外放,整个人好似燃烧起来。沸腾血脉的力量,在生死之际骤然爆至顶点。 然后,他感觉自己像被一辆战车正面撞击,身子被击得离地而起,往后抛飞出去。 “啊!”“哎呀!” 两声惊叫,他后背碰上了苏芸清和希宁两人,带着她们一并后退。 十五步。 江遥终于稳住身形,两脚深深陷入土地里。他的左掌始终抵着剑尖,八阶巅峰的力量与冰冷的寒刃不断交锋,出一串金铁交鸣的锐响。 “铿铿铿——” 他的心脏随着周身血雾的伸缩,一张一弛像要跳出胸腔。体力已经透支,连内脏和神经都快要被榨干,如果再一次挤压力量,恐怕沸腾血液会将身体焚成焦炭。 到了极限…… 这时候只听一声琉璃摔碎般的脆响,手掌上的那柄巨大长剑从中断裂开来,倾斜着飞舞了一段距离后,在空中化为粉屑,烟消云散。 良久的沉寂后,风声入耳,一片黑色的灰烬飘落在脸上,丝丝轻柔的感觉触摸皮肤,提醒着他再世为人的真实。 活下来了! 空气中飘荡着硝烟的味道,不远处沈月阳投来颇为复杂的一眼,身影迅隐去。 江遥大口大口地喘息,手臂上的肌rou仍在颤抖。 “小子,你还好吧?”苏芸清的声音飘飘渺渺,似从极远处传来。 “没事。” 随着这句话,江遥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慢慢瘫坐下来。那股支撑他站立的意志已然消退,曾经横亘当空的狂暴血气散入云烟之中,只剩下一具疲惫的躯壳,散出苟喘残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