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意
这辆黑色跑车驶入市区没多久就遇到了麻烦。 十几辆警用摩托协力将跑车逼停，林星洛还诧异又没发生什么事故，怎么会引来交警？ 等到乔安娜下去与这些交警交涉，他才弄清楚，原来是因为之前的超速。 交警声色俱厉开出一张张罚单，其中包括超速、闯红灯在内的十几样违规行为。 这次乔安娜没有再抬出她的兄长作为挡箭牌，而是默然接受。 正常情况下40分钟才能抵达的路程，乔安娜只用了区区20分钟就已抵达，这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 而且这个时候林星洛才注意到她还穿着睡裙与拖鞋，只是临时的在外边套了件外套而已。 显然她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睡觉，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就一路驱车过来。 这让林星洛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任何开口与她交流。 “很抱歉，刚才有些失态。”乔安娜已经变回了正常模样，她脸上的泪痕已干。 这反而让林星洛宽了些心。 “没事，这么晚了还打搅你，是我应该感到抱歉才对。”林星洛含糊其辞。 他看向车窗外，都市的夜生活已经开启，灯光璀璨，声色犬马。 “你这一个星期都去哪儿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小鱼她……非常担心。”乔安娜顿了顿道。 她差点说她也很担心，不过及时改了口。 自从一个星期前从白岩市回到南云市后，她就打定主意要跟这个男人划清界限。 不管他是林星洛还是狸猫。 她已经占用了他一个晚上，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在得知白岩市中心遭遇地震，大面积塌陷，他很有可能葬身在地底的时候，她还是没来由的感到心里一阵剧痛。 那时候她心灰意冷，强颜欢笑，她不知道如何把这件事告诉她的闺蜜，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憋在心里。 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蒙头大睡。 直到接到那个电话。 她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潜意识的驱动下，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他的面前。 她以为她能够做到与他划清界限的。 为了她的闺蜜。 也是为了她自己。 但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紧绷的心弦还是忍不住的决堤，安娜呀安娜，你究竟是怎么了？ 她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可回应她的不过是。 潸然泪下。 “发生了些意外，不过还好都妥善的解决了，陈渔她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林星洛察觉到她的异样，这才问了最后一句。 他把之前发生在地下神殿，以及空军基地的事情，用“意外”两个字一笔带过。 毕竟那些事情他是没办法跟别人细细解释，一则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二则完全没有必要。 那些事情他只需要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他善于隐藏秘密。 但并不善于分享秘密。 “她身体一直不大好，之前她请了假在家休养，不过这两天应该会回到学院去的，你完全可以放心。”乔安娜笑了笑，她熟练的驾驶着方向盘，她似乎对跑车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爱。 这对女孩子来说，是并不常见的。 不过也正是通过这个角度，林星洛才得以好好的观察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平心而论，就算是以他算得上比较挑剔的眼光，也从她身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漂亮、大方、活泼，她是与陈渔截然不同的一种类型。 如果说陈渔是一朵邻居阳台上的百合花，那她无疑就是一朵开在山坡上的向日葵。 无论何时都总是积极，精力充沛，给人以暖人心窝的亲和力。 这是一种独特的气质，让她显得与众不同。 原来她也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啊。 可是本该是如同向日葵一样的她，为何显得如此的孤独？ 这不应该是她的作风，这与他印象里的安娜是格格不入的。 也许，当天上的太阳暗淡无光的时候，向日葵也就失去了向往的目标。 雨季，终归是要来临的。 “今天需要我送你去看小鱼吗？”乔安娜并未在意他的走神，轻声询问他道。 她放了一首慢节奏的英文情歌。 如果是熟悉她的人，肯定会对此大为惊异的。 因为她是摇滚风格的狂热爱好者，在她的房间内，经典的摇滚乐队cd，她收藏了整整两大箱。 她不止一次在朋友面前宣扬，那些软绵绵的情歌就跟总是翘起一根兰花指的娘跑似的。 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听那种歌曲。 但鬼使神差般的，她还是放着她曾经无比鄙夷的抒情歌曲。 也许这比较符合她的心情。 谁知道呢？ “既然这两天她会去学院，那就不必去吧，而且我离开了这么久，很多事情还急着回去处理。”林星洛想了想，摇了摇头，和陈渔的关系一直是他感到非常疑惑的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定位和她的关系。 普通朋友？ 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甚至是所谓的男女朋友？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非常的荒唐。 他们只是约过一次会而已，他并不了解她，她也并不了解他，仅仅保持着一种很平淡的感觉。 在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也许会想起那个影子，会会心一笑。 这种奇异的感觉难道称之为喜欢？ 他搞不明白，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不需要去明白。 一个连自己过去都浑然不知的人，怎么会生起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 实在太不应该了！ 他打定主意要开始刻意的与她保持距离。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总是陷入危险的他，是不值得有任何人为他牵挂的。 他需要的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以及能够精准判断问题的决绝。 所以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与这种感情划清界限。 否则会极大的干扰他的判断能力。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你这种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的表情，是很难让人不产生好奇心理的。”乔安娜开着车，她的视线应该始终悬挂在前方的道路才对。 但林星洛脸上但凡有微妙的变化，她始终能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 “你的直觉还真是敏锐。”林星洛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虽说乔安娜属于他不擅长应付的那种类型，但他对她并没有像陈渔那样的复杂情感，所以应对起来要轻松很多。 “女人嘛，天生就有第六感。我很好奇，你这种戴着面具的双面人生，难道就不会人格分裂吗？”乔安娜轻声询问道。 能够这样轻松的和这个男人对话，做到这一点，对她来说也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戴着面具生活似的。”林星洛随意回应了她一句。 他看向窗外，此时已经穿过了市区，正开始进入霁云大桥，经过三个多月的修理，霁云大桥已经恢复了通车，不仅如此，大桥上还增加了许多路灯，闪耀的灯光将大桥装点得如同梦幻之桥一般。 让人如痴如醉。 浑然忘却了不久前曾在这座大桥上发生过的灾难。 人类果然是从来都不懂得吸取教训的生物。 林星洛摇了摇头，声色犬马的都市夜生活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真实。 “也对，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嘛。”乔安娜笑了，她拨弄着耳边的短发，显得妩媚而又动人。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就像是达成了默契一样，都没有再说话。 很快乔安娜将他送到了破军学院的大门口。 “这么晚还让你送我过来，有劳你了。”在打开车门的时候，林星洛这才开口。 由于是周末的缘故，这个时间段仍有许多学生在学院外的商业街活动。 不少年纪相仿的男女学生结伴成行，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你不必跟我这样客气的。”乔安娜笑了笑，对着他挥了挥手，踩下油门匆匆离开。 她透过后视镜看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不见后，她这才踩下刹车。 “安娜，不是说好了要坚强的吗？眼泪怎么还是忍不住会掉下来？” “小鱼，我把你的林先生送回来了，我把他还给了你，还给了你。” “可是我的狸猫先生，又到哪里去了呢？” 她趴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 也许能够明白她心意的，就只有天上的那轮孤月了吧？ ———— 林星洛只当乔安娜已经驱车离开，并不知晓她停车的那一幕的。 他拐进了僻静无人的巷子，隔壁的破军学院固然是灯光璀璨，风光无限。 可仅仅一墙之隔的七星学院，却连一盏能够照亮的路灯都没有。 穷奇趴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他回到已经生活了三个多月的宿舍中。 四下漆黑一片，只能依稀凭借月光辨认前方的路。 “关雎他们果然还没有回来，三天后就是报名截止的日子了，希望他们能够赶在那之前回来，要不然可就功亏一篑了。”林星洛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点出任务系统。 上边完成的任务数量定格在314个上，也就是说，他平均每天完成了至少15个任务。 其中还包括他在空军基地休养的两天。 这实在是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而积分则达到了794分。 “如果不是耽搁的那几天，应该能刷到900分左右，还差1206分，但愿他们3支队伍能够刷到足够的分数。算了，实在有些累了，睡一觉起来再说吧。”林星洛打了个呵欠。 他并未开灯，脱了衣服摸索着就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 但就在他侧过身的时候，黑暗里忽的传来一声嘤咛。 林星洛只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他神情猛的一震。 他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