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孤傲女王

    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一个非常安静的酒吧，没有电视中演到的DJ，没有乱跳乱扭的人群，没有夸张低俗令人作呕的表演，只有安静的音乐以及安静品着酒的人，他们也都是有故事的人吧。

    我和她——于晴——那名女杀手，安静地对饮，几乎一言不发。

    当然，我现在是穿着衣服的——板板整整的衣服。

    “呵呵，也还真是讽刺啊，两个杀手面对面扯了一大堆仁义道德。”我打破沉寂，却似乎显得有点荒诞，与氛围格格不入。

    “我只是尽量做一个不算坏的杀手。”她缓缓抬着酒杯，悠悠地说着，完全看不出是醉着还是醒着。

    我说：“你比起我来，好很多。”

    她忽然抬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我，说“童大成，其实在调查你的过程中，我发现其实你和我很像，甚至越调查会越有好感，虽然只调查了两天。其实那天我有看到你离开时候的背影，很彷徨无措。”

    我微微笑了笑，说：“我没你善良。”

    于晴也只是微微笑了笑，放下酒杯，没有再说什么。

    她低着头摆弄着酒杯，披散开了头发，不言不语，显得分外迷人，像极了一个孤傲的女王。

    酒吧的音乐很舒缓，昏暗迷人的灯光下，我和于晴沉默对饮。

    就这样，我们不知道在音乐与洋酒中浸润了多久，于晴忽然抬起头，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我们两个离开酒吧，并肩走着，彼此都有点微醉，但是我知道我们都不是随便的人，我会回自己家，而她，也会回到她的住处。

    车有意停到远一点的地方，路程还有一段。

    虽然我们只是微醉，但不代表后面跟出来晃晃悠悠盯着我们看的那几个人也是微醉。

    我和于晴都有一定的职业敏感性，所以她肯定也发现了后面的三、五个人，但是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自顾自沉醉在自己的低落中。

    “美女！”身后有人吹了口哨。

    我回头看了看他们，没有理他们。而于晴，连头都没有回。

    “哟，小妞脾气挺大。”有人叫嚷道。

    我们只自顾自走着，杀人只是我们的职业，这个职业不代表生活中一点琐事纠纷我们就会去做掉某个人，更多情况我们选择低调和隐忍，毕竟，这不是个光彩的职业，我们都有着见不得人的身份。

    “唉美女，你说你身边这小子有什么好，连辆车都没有，还得跟他走路坐公交受苦啊哈哈，唉，不如上我们的车啊。”后面的人叫嚷道。

    天性有点爱车，本来不想多事的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是五个人，三个人准备开一辆别克君越的车门，两个人准备开一辆丰田凯美瑞的车门。

    “看个屁啊！”其中一人横横地喊道。

    我回过头去，不敢再看他们。

    “给老子站住！”后面又有人喊道。

    于晴似乎也意识到有点问题，拉着我加快步速。

    后面的人似乎突然不准备罢休了，我听到他们关车门的声音以及快速走过来的脚步声。

    看来躲不过了，我和于晴回过身，看于晴，她似乎已经做好出手准备，我拉住她，对她说：“我来吧。”

    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她瘫坐在地上的样子。她是名杀手，但我相信，更多时候她也只不过是个弱女子。

    一打五虽然有点困难，但是打五个醉醺醺的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还是像玩过家家一样的。

    看着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样子，我忽然感觉他们有点悲哀，有些人想躲事都躲不及，而有些人却想方设法地惹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愤怒突然一下子窜了起来，我开始更疯狂地揍着他们，他们被打得跪地求饶，可我的愤怒却丝毫没有减退，于晴紧紧拉住我，说：“算了算了，走吧。”

    过了好久，我的愤怒才平息下来。

    “为什么拉住我。”我问。

    “不为什么。”

    “什么意思？”我问。

    “你又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突然想起命运的不公平吧。”于晴说。

    “也许是吧。”我简单回答道。

    我们边说着边走到了车前（请勿酒驾）。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说。

    “上我车吧。”于晴说。

    “为什么？”

    “今天挺抱歉的，不去我家坐会儿？”于晴说。

    我想了想，笑了笑，说：“不了，谢谢。”

    遇到于晴之前，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目标妻子含泪的眼和她身边的小女孩。

    可是现在，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跪在我身前满面忏悔、痛苦、恐惧和哀求的样子以及被捂住双眼颤颤发抖的小女孩。

    我不知道我究竟还能不能或者配不配做一个杀手，但是我知道，我可以像于晴一样，尽量做一个不算坏的杀手。

    我躺在床上，酒意之下，头脑昏昏沉沉，我想，睡吧睡吧，当睁眼醒来时，也许我会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奇怪又荒诞可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