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乡村诡事(37)
路两旁的院墙上,但凡她走过的地方,墙头上的小鬼都是一瞬间就消失全无,就好像烟灰一般被飓风给吹走了。 那老太太走到了村长家的院墙外,转过身来,看向了院子里面,此时,李明浩和孟羐儿双双躺倒在地上,早已经昏了过去。 “唉……”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褶子摊平了又皱得更紧。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走进了村长家的院子。 她看到李明浩,心中一惊,感慨这小子与众不同,她又将目光移向孟羐儿,随即竟是目瞪口呆地一怔,紧接着就重重叹了口气。 老太太不再多做停留,转身慢吞吞地出了院子,向村子的另一边继续走去,一边走一边摇着头说道:“压不住了!压不住了……” …… “勾勾……勾!” 一只羽翼丰满的大公鸡站在土坡上,昂首挺胸,嗷嗷嚎了几嗓子。 “嗯……”孟羐儿轻轻哼了一声,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隔着眼皮也能感受到那种黄澄澄暖洋洋的光芒。 孟羐儿皱了皱眉头,隐约感觉后脑勺还很疼痛,渐渐地,她在昏沉中醒了过来。 孟羐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睁开眼睛,不顾光鲜刺眼,迅疾向周围看去。 李明浩还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似乎前一夜并不是被孟羐儿打晕的,而是他的自然睡眠。 孟羐儿头痛欲裂,大脑中一片空白,她盯着李明浩的脸,还没有从懵懂状态清醒。 “嘻嘻……嘻嘻……” 一阵笑声从脑袋的另一侧响起,孟羐儿吓了一跳,恍然想起昨夜也是这样的笑声,毛骨悚然地跟了他们一路,还有那墙头上坐着的苍白的“纸人”! “谁?!”孟羐儿猛然回过头去,却看到几个老人和三两小孩子,正在盯着她和李明浩嗤笑。 “这……”孟羐儿更蒙了,这算是哪一出?醒来之后就到了天国? 孟羐儿左顾右盼,这才发现,她和李明浩二人竟是躺在这悠水村“主干道”旁边的一个土坡上。 孟羐儿坐了起来,爬到李明浩旁边,死命地摇晃着他。 “嗯……嘛……”李明浩吧唧两下嘴,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这种场景何其熟悉,想当年道长就是这样怎么叫也不醒,亏得孟羐儿果断,一杯茶水泼过去……也还是没醒。 孟羐儿虚着眼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极其不耐烦地踹了李明浩两脚。 “哎!哎!快点起来!”孟羐儿想起前一晚李明浩还说过他习惯了昼伏夜出,晚上睡觉很浅。现在不过就是被孟羐儿打晕而已,竟然怎么喊都醒不过来,这还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孟羐儿脚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几分。 “喂!起来!”孟羐儿有些狂躁症爆发的趋势,她已经在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石头了。 “嗯……舒坦……”就在孟羐儿已经看好了一块重达十几斤的石头打算过去搬的同时,李明浩终于伸了个懒腰,从土地上坐了起来。 他的起身带起了很多尘土,扑啦啦在空气中抖动。 “咦?我们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李明浩东张西望了一下,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孟羐儿。 “你醒了?”孟羐儿凑了过来,拉起半天也没爬起来的李明浩。 “昨晚我把你打昏了,然后就这样了。”孟羐儿冷冰冰地说道。 周围的老乡看到没什么热闹可瞧了,早就四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李明浩眼见周围没有了闲人,问道:“所以说……你昨晚不是鬼上身了?” “你觉得呢?”孟羐儿两只手的骨节按得咔吧咔吧作响。 李明浩咽了口口水,远远地找了一棵大树,躲在下面,觉得有安全感了,才又问道:“羐儿啊,你昨天打晕我是为了让我们出鬼境不受干扰吗?那你……怎么解脱出来的?” 孟羐儿也躲到了大树下面,虽说只是夏日的清晨,还没有酷暑难耐,但紫外线还是不饶人的,孟羐儿可不想晒黑。 “很简单啊。”孟羐儿抱住了肩膀,一副悠闲的姿态,说道:“后脑勺使劲往后磕就行了呗。” “啊?!”李明浩伸出一只大拇指,赞叹道:“羐儿大哥,你可真是条汉子!” “那……那……小谐他们……”李明浩问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很心虚。 果不其然,孟羐儿白了李明浩一眼,低声说道:“你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 李明浩虎躯一震,他明显看到孟羐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要知道,这是她充满杀气欲要大开杀戒的一个先行条件。 李明浩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沉默良久,孟羐儿开了口,说道:“耗子,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公鸡的叫声?” “公鸡?”李明浩很惊愕,毕竟他醒来的时间比孟羐儿要晚得多。 “嗯。”孟羐儿点了点头,她刚醒来就觉得有什么是和昨天不太一样的地方,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又回忆了很久,才明白,原来,不一样的地方竟然是这里。 “公鸡怎么了?早上公鸡不就应该打鸣吗?”李明浩一脸痴呆相,说道:“我记得小时候还有一首儿歌呢!我唱给你听啊!”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场……” “哎哟!” 李明浩摸着头顶上被孟羐儿敲出的一个大包,满脸委屈地说道:“人家不就是唱首歌嘛……干嘛这么凶……” 孟羐儿没有搭理他,看着周围的村落兀自说道:“昨天自从我们进了这个悠水村,什么动物的动静都没有再听到过,连老姜头那头叫‘蛋蛋’的骡子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动静,村子连狗叫都没有,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一度以为这个村子里除了村长、老姜头、做饭的村民和那个跑开的寡妇,就没有别的人了,可是今天早上,非但出现了很多人,还出现了很多动物的叫声,你不觉得特别奇怪吗?” 李明浩表情严肃,想了很久,才回应道:“对!没错!” 孟羐儿以为他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正打算洗耳恭听。 没想到,李明浩这货竟然异常严肃地开口继续说道:“我也觉得很不对劲,我晚上很少睡觉,就算是被你敲晕了,后来也不至于睡得这么香,连个梦都没有。原来,是因为这个村子的人睡眠质量特别好啊!连动物都睡得那么……” “哎哟!” 李明浩摸了摸头顶上被孟羐儿刚刚打出来的另一个包,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这个村子,现在才像是个正常村子的样子,昨晚没有动静实在是太反常。”孟羐儿点了点头说道。 “难道说,我们进了个假的悠水村?”李明浩随意地接口道。 孟羐儿眼前犹如灵光一现,睁大眼睛说道:“你说……我们进了个假的悠水村?” “啊?”李明浩不明所以。 “对,也许我们真的进了个假的悠水村呢?也许昨晚那个,就是假的悠水村呢?”孟羐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糟了!”李明浩惊得大喝一声,狠狠拍了下大腿,说道:“那小谐他们会有危险啊!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进了假的悠水村啊!” 孟羐儿赶紧压低声音喝道:“耗子,不要大喊大叫!咱们不知道眼前这个是不是真的悠水村,隔墙有耳,一切都要谨慎!” 李明浩这才意识到失态了,他赶紧闭上嘴,小声说道:“羐儿,我们快点去找小谐他们吧!” 孟羐儿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她找了个老乡问了问路,和李明浩二人顺着这条土路向村长家走。 山村里的人睡得早,起得更早,虽然时间才早晨六点多,但是几乎家家户户都起来了,扫院的扫院,挑水的挑水,也有上大街上闲逛的,也有早早出来晒太阳的,乡里乡亲东家长西家短的,好不热闹。 原来,这悠水村不仅不是一个荒村,相反,还特别有人气。
孟羐儿只是冷眼看着周围的人群和环境,偶尔有好奇的孩子凑过来嬉笑,她也毫无反应,只知道躲闪。 其余的村民,似乎对孟羐儿和李明浩没有太多好奇,只是看一眼他俩,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恰恰是这一点,让孟羐儿很不理解。 悠水村明明是一个闭塞的山村,交通不便,鲜少有人来,即使有人来,也多半奔着悠水村老神医的名号过来求医问药,山村里的人往往见识不多,看到孟羐儿和李明浩这两个人走在路上,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奇心吗? 孟羐儿不说话,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一些。 “看!前面就是村长家了!”李明浩眼神不错,老远就指着一座院子说道。 当然,村长家的院墙比别人家高得多,所以李明浩能一眼认出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院墙?”孟羐儿想到这里,对昨晚的那个“纸人”坐墙头的场景还心有余悸。她留神看了一眼旁边这座小院的院墙,这户人家显然不算太富裕,院墙跟村长家相比矮了不止一点半点,甚至只有村长家一半的高度。这院墙是石头筑成,外面用泥浆包裹着,是最常见的那种老式的土院墙,因为年久失修,院墙难免有破损长草的地方,并且很多地方已经露出了石头,这个村子,几乎家家都是这种情况。 然而,恐怖的是,就在这低矮院墙的墙头之上,竟然……竟然有一个圆形的凹坑!就好像,真的曾经有人坐在那里,并且是常常坐在那里,所以,凹坑的石头截面已经变得很光滑,那是长久摩擦所造成的圆润。 孟羐儿心脏狂跳,如果这凹坑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昨天半夜里的鬼境,就不是鬼境这么简单,她飞速地像周围看去,发现每一户的院墙上竟然都有这种凹坑,并且无一例外地很光滑。 “羐儿,怎么了?”李明浩看到孟羐儿紧张得东张西望之后就愣在了原地,赶紧折回来问道。 孟羐儿张了张嘴,说道:“没……没什么……这个村子实在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我们还是小心一点,赶紧找到他们再说吧!”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以前,大约凌晨三点左右。 李明浩追着孟羐儿跑出了门,留下呆滞的何谐,凄凄凉凉站在院子里。 “小谐啊,虽然我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处^男。”道长说起这话来老脸连红也不红一下,他摸了摸胡须,借着惨白的月色,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刚才做的是过分了。” 何谐没说话,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对于段晴晴的确是有点过于亲近,但那只是因为他的同情和眷顾,跟任何感情都不沾边,他和孟羐儿也是话赶话才说了一些显得冷酷的话,根本就不是他真心实意所想。无奈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他站在原地,百般后悔万般后悔,也无济于事。 “小谐,要不我们追出去看看吧。”道长建议道。 “好!”何谐一口答应下来,他实在是不放心孟羐儿在这荒郊野外到处乱跑,别说万一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有几个地痞流氓,她也危险至极。 “那我回去拿点东西,等等我!”道长叮嘱了一句,扭身就回了西边客房。 何谐叹了口气,在院子里踱了两步,面向东边客房的时候,他又想到把段晴晴只身一人留在村长家也不是个办法,这个悠水村神秘莫测,他们又都是第一次来,如果留下段晴晴落了单,万一发生什么,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何谐绝不能做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何谐三步两步走到东边客房,抬起手想要敲门。 道长正巧从西边客房出来,看见何谐想要敲门,赶紧张口阻拦道:“小谐,你要干嘛?” 道长不敢太大声,怕吵到段晴晴,惹出无缘无故的事端,那丫头刚刚才闹过,现在道长可不想招惹她,总觉得,她比孟羐儿这种直脾气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