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能活着。
王风看得出来，眼前这人说的不是谎话。 陈亮感受到王风的心情变化，道：“其实我死了并不冤枉，我本来早就该死了。” 王风笑了一下，说道：“也许我只是来求财呢？说不定只要你开口，随便说个数字，我就能放过你呢。” 陈亮没有开口。 他并不是在拖延时间，也不是在等机会。陈亮历经了天龙世界，其实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出生入死也有很多次了，是绝不会干那种自寻死路的事情。王风是什么人，只剩下一百多天命的人，怎么可能被金钱收买。说这话，只不过是在试探他罢了。 王风没有等到陈亮的回答，神情微变：“你不是海龙王，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亮也笑了，说道：“我只是一个即将和别人拼命的人。” 陈亮真的敢拼命，不是求死，而是为了求生。 碰上不要命的人，你只要比他更不要命，才可能赢！ 王风动了，很快。 快到他愉已经到了陈亮的身前，而劲风却还没有起。 陈亮也动了，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形状怪异、分量极重的弯刀。 这是海龙王昔年纵横七海时用的武器，刀下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 只不过，陈亮却是第一次用它。 身体熟练，心却跟不上节奏。 刀光闪过，斩向了王风的头颅。 陈亮没有躲，王风也没有躲。 一柄剑，刺入了陈亮的肚子，剧烈的痛楚使得他面容扭曲。 陈亮的刀，却停在了王风的头发上。 王风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 这人的神经简直像是钢铁打造的， 这一刻，陈亮明白了，自己的不要命是假的，而王风的不要命是真的。 当真假相遇，假的就是假的，而真的却一往无前。 陈亮捂着肚子，双腿跪在了地上，他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一点一点地被抽空。 王风没有把剑拔出来，而是坐到了陈亮的椅子上，开始吃着丰盛的早餐，还有那柄来历不明的酒。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陈亮虽然感觉即将死去，却也知道离死还有一段时间。 王风看着陈亮，说道：“你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比我做梦想的都多，而且藏在只有一你一个知道的秘密地方，对不对？” 陈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前是，现在那个地方已经不是秘密了。” 王风嚼着煎得正好的牛rou，说道：“所以你现在还活着。” 陈亮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替天行道？” 王风摇头：“没兴趣。” 陈亮脸色开始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不已，“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风道：“一定要为什么？” 陈亮愣了，终于长舒一口气：“不为什么，只要你高兴。” 王风笑了，指着陈亮道：“你这人还是有点意思，这话我喜欢。” 陈亮感知到一股庞大到无从抵挡的倦意袭来，心中苦笑道：还是就这么挂了。看来“活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遇到了开挂主角的龙套。 咚！ 陈亮合上了眼睛，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身下一滩鲜红的血。 那个女孩瞪大眼睛，很有些不敢相信，冲王风道：“他已经改过自新了，你为什么不宁杀他。” 王风头也不回：“你不是恨他吗。” 床上的女孩跳下了床，走到陈亮的尸身前，眼泪流了下来，也不知是因为恨还是因为悲伤。 “我是恨他，恨透了他！”女孩把陈亮的尸身抱在怀里，缓缓说道：“但那又能如何？只要他真的能改，真的愿意娶我，我不介意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惜，你却把这个机会毁了。” 王风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改得了的。” 女孩看着他：“你又知道。” 王风吃完丰盛的早餐，又饮尽了杯中酒，冲那女孩冷声道：“穿上衣服，带上他，跟我走！” 一辆破旧的马车，一个衰老的车夫，在七海山庄外等着。 车马人都不是海龙王的，七海山庄里的东西，除了那份早餐，他一样都没有动。 王风不是来抢劫的，只是来除害，或者找死的。 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把握，所以可能是别人死，也可能是他死。 女孩穿上了陈亮给她准务的那套华丽衣裳，怀里还抱着陈亮，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要去哪儿？”女孩透过车窗，问走在马车外的王风。 王风面无表情：“送你回家，再葬了他！” 女孩道：“我不回去。” 王风抬头：“为什么？” 女孩没有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回不去了。回去了，也没用。” 王风默然，这句话很浅，也很深，但他显然懂。 女孩道：“你带我走吧，我做你的丫头，做你的侍婢，做什么也都愿意。” 王风冷笑，道：“你不认识你，也没兴趣带你走。” 女孩道：“你毁了我的人生，难道不该负责任？” 王风看了一眼车里的尸身：“毁你的人是他！” 女孩歇斯底里：“他毁了一次，你又毁了一次！” 王风不语。 女孩道：“我的要求并不高，你为什么不答应。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能跟着。” 王风道：“只可惜，你也无处可去。” 女孩道：“难道你没有家？” 王风道：“没有。” 女孩看着一再我，看着他死灰色的脸，眼中充满了同情与怜悯。 女孩鼓足了勇气，说道：“有了我，你就有了家。” 王风不看她，忽然从身上摸出几锭银子，抛入马车里。 女孩子面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风道：“意思就是，从现在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女孩流泪不止，“你的心肠真的就这么狠，这么硬？” 王风道：“也许，我从来就没有过心肠。” 说完，王风忽然走了，不两步，又折了回来。 女孩破涕为笑，“你改变主意了。” 王风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车厢里的那具尸身，许久之后，长叹一声：“原来是我败了。” 女孩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王风道：“帮我办件事。” 女孩下意识接口道：“什么事？” 王风还是没有看她，盯着尸身：“去看一座坟，去见一个人！” 女孩顿时毛骨耸，不敢答应。 王风的嘴角溢出了血，探手一摸，看了看：“真是好酒。” 女孩感觉王风有点奇怪，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王风这才看着女孩：“说到，钱给少了。” 女孩掂了掂怀里的银锭，忙道：“其实够了的。” “不够。” 王风点头，然后栽倒在地。 女孩抱着的那具尸体却爬了起来。 陈亮长舒一口气，看着女孩：“这钱还要给他买副上好的棺材，怎么会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