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悟（下）
血雾意志逐渐在心中溃散，照月空在探索、在渴求火之意志给予的养分。 忍者的忍道就等于普通人的三观，它一旦改变，那么世界也就不同了。 照月空就发现，随着对火之意志理解的加深，一个新世界越来越清晰的出现了。 原本雾隐令人愉悦的空气变成了紧张的空气，人与人间的‘合理’竞争变成了紧张敌视，优胜汰劣的末位淘汰变成了惨无人道的屠戮弱者等等等等…… 这一切的变化都让照月空感到很不舒服，甚至一度在怀疑是不是所谓火之意志就是这种让人难受、让人太多关注外物而不舒服的‘垃圾’。 不过，这份基于火之意志上的蜕变终究在持续，因为还有一份诱惑在支撑着他，一份源于孙女的诱惑。 他发现，他的身体内有一部分开始变得柔软起来，而这份柔软来自于孙女照美冥！ 他发现，本以为斩断了一切羁绊自己的锁链的他，也会担忧、也会牵挂，也会渴望孙女对自己亲近一点，就像他在最普通的家庭中看到的那样。 照美冥确实不太会亲近人，哪怕这人是自己的爷爷，也不会因此流露更多的感情，这倒不是说她生性冷淡像一块冰，而是因为这就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本该就是那样子的，是她最完美的继承了照月空的那个世界。 照月空要改变这一切。 但在一张白纸上画一个想要的东西容易，但在一张已经画好想要东西的纸张上，再试图在那基础上将之改为截然不同的事物，那可就困难重重了。 照月空就遇到了这样的苦难。 他略为生硬的改变赋予了他生硬说教的能力，结果自然没什么效果，因为照美冥的忍道是坚定的，就像曾经的照月空那样的坚定。 龙听了照月空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除了对故事里面的迈特戴有些兴趣之外，也就对照美冥这个令他耳熟的人名竖起了耳朵。 ——照美冥，这位老头的孙女该不会就是未来的第四代水影吧？ 关于照月空故事的其他内容，龙是很不耐烦的，他直入主题，道：“前辈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改变，我要改变雾隐！” 照月空的言语斩钉截铁。 “哦？” 龙双眉凝起，终于起了兴趣。 照月空显然也感到了龙的情绪变化，双目中精光一闪。 “你也觉得血雾需要改变吧？” “这似乎不是我一个普通雾忍能涉及领域吧！” 龙神情平静，尽量藏住心事，然而照月空似乎已经用那浑浊的老眼‘看穿’了一切。 “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对你讲这么一个故事呢？这在雾隐如今这个大环境下显得很不合适，对吧？” 龙之所以对老头的啰嗦故事有些不耐烦，以上的考虑确实占了很大一部分，没想到对方直接将之说穿，难道…… “看来你真的来者不善呢，呆会如果我拒绝了，你该不会做好了灭口的打算吧，前辈？” 龙的声音微冷，嘴角咧出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照月空仿佛没察觉到气氛变化似的，人稳稳端坐，双手安定的拄拐，却将浑浊的眼睛盯在了龙的脸上。 “一开始，老夫并没有说这个故事的意思，来这只是想稍稍争取一个即将成为七刀众之一的力量。但来到这之后，碰见了一个有意思的场景，这才改变了主意！” 他脸上挂着的那副神情，好像发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事物似的。 “我真的很惊讶，没想到你竟然会有在无情二人组手下保护我这老头的想法，哦呵呵呵，实在想不到啊。从我搜集到的关于你的资料上看起来，你所拥有的那份才能本应是能得到曾经的老夫的高度认可！” “……” “你本应该是个相当优秀的血雾忍者才对，究竟是什么促使了你的变化，难道是前不久在涡之国有什么别样的遭遇造就了你的变化…就像曾经的我那样？” 如果不是照月空最后那句话，龙还差点以为对方看穿了鬼鲛实际上换了一个人的事实呢！ “就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可能性——成为同志的可能性，我才会有讲这么一个故事的冲动！” 照月空浑浊眼睛瞬间明亮无比，他发出了邀请。 “鬼鲛，和我一起改变这个血色的雾隐吧！” 当一个意图改变世界的人遇到一个意图改变雾隐的人时，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答案是，啥也不会有。 至少龙就是这样，或许照月空可以跟他讲自己的故事，但他决不能敞开心扉讲述他自己与白蛇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这份孤独，注定只能在他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内由他自己去默默承受！ 龙已经设定好了自己的一条道路，在雾隐的行程也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他并不想因着照月空的邀请，走入一条不知名的岔道。 通常，人类的理想都是高大上的。但即使同样的高大上理想，却因着人的不同而有接近天地之别。 有些人，活着是为理想服务，为理想愿意付出一切，愿意付出不放过任何可能性的努力，愿意…… 也有些人，理想是为活着服务，只是为了让自己拥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只是为了让自己感觉到自己还在正确的活着，所以才有了理想。 龙大概就是后者吧，所以他面对可能的‘同志’，他表示了拒绝。 “前辈，我只想平平静静的呆在雾隐做一些平常的事情罢了！” 是啊，他只想在雾隐找到君麻吕和白，改变雾隐什么的，不在计划之内，反正等他最后改变了世界，雾隐也就改变了吧…咦，这里面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是吗？” 照月空突然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向前，龙冷眼观之，心下作为了防守反击的准备。 龙以为照月空会因为邀请的落空而出手，但却发现对方只是拄着拐杖，就像来时那样颤颤巍巍的走出了门。 不动手？只邀请一次就完事了？ 龙惊讶于照月空的干脆了当，也为对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扰乱了平静的心湖。 “我相信，你终究是属于我们这一边的‘同志’，我强烈的在你身上看到了这一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