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很喜欢
自从在众学子面前表明了两个人是义兄弟的关系,墨沧的清净日子便比从前大大减少了许多。 除却夫子讲课的时间,徐绍祯几乎都是不呆在书院里头的,每每夫子收了书第一个出去,徐绍祯便是那第二个离开的。 因此,即便是从前没有发觉他的脾气喜好时,想要巴结谄媚他的人也是难寻机会,更不用说察觉了他对这种行径深恶痛绝的讨厌的很以后了,谁还敢上赶着去惹他不快?那除非是想给自己惹来灭族之灾。 然而总有心思活泛的人,眼下见了平素跟谁都不来往的徐家公子将那穷酸的墨子贤护得牢牢的,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巴结上了墨子贤,让他在徐绍祯面前多多美言,还愁没有出头之日? 有第一个发现的,便不差第二个如法炮制的,墨沧简直是举不胜烦,今个儿笑着送走了王公子,赶明儿又来了个拎着糕点的李公子,打着探讨论语的名头说的都是拍马屁的话。 墨沧指尖儿在袖中暗暗的搓着,那木麻的感觉传到身上来,不禁是额角一抽。若是孔老夫子地下有知这位李太守家的公子,将那满纸的君子小人义利观扭曲了这等唯权至上的论道,定会气的七窍生烟。 “我看子贤你与我如此投机,也算得上是茫茫人海中好不容易遇上的知己了,不如改天咱们去会仙楼一聚,好好儿探讨一下这个孔孟之道!” 李贤达越说越亢奋,满面红光的便要去握墨沧的手。 墨沧眼疾手快的往后一躲,颇是彬彬有礼的指着外头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这儿也粗茶淡饭,没什么能招待你的,不如……” 她一番逐客令说下来,一张俏脸憋的通红,额上也有些许汗珠,偏生李贤达是个不识趣的,半点看不出墨沧是在赶他走,反而豪气的摆了摆手:“无妨无妨,这古人围炉夜话,踏雪寻梅,咱们今个儿也来个知己难逢!” 谁想跟你知己难逢! 看着滔滔不绝一副“你不要跟我见外”模样的李贤达,墨沧很是欲哭无泪。 她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打发了李贤达,自己好去吃饭,肚子适时的解决了她的难题,却是更添了几分窘迫,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声。 “我……” 她话未说完,正尴尬着,却是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遮掩不住的低笑声,她抬眼去看,徐绍祯一身紫色华衣,翩翩的站着。 他俊朗的眉眼间满带着笑意,身后是月白风清,nongnong的黑夜无边,真真一副公子如玉的好景致。 然而这落在旁人眼里是风景,落在墨沧眼里头就不然了。他那忍俊不禁的笑意落在她眼里头,简直就是在提醒自己的狼狈和无奈。 明明这人才是罪魁祸首! 墨沧恨恨的瞥过去一记冰冷冷的眼神,徐绍祯捂着心口,做出了一副痛疼的表情,表示自己中了她这一记飞刀。 却也是不敢再跟她胡闹下,眨眼间收了态,温润的向着里头走去。 墨沧可是看到了,背对着她的劲松在门口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完全就是憋不住了。 “李公子。” 听到徐绍祯叫他,李贤达受宠若惊,作了个揖笑道:“徐公子。” 他不是喜欢谈论语么,那自己便跟他说一会儿吧。徐绍祯不似墨沧那般有耐心,也全然不跟他客气,三言两语的说出来,便让李贤达xiele底。 李贤达本也不是个绣花枕头,但是他面前的可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自然是比不得的,一时间有些羞愤。 “徐兄果然是才高八斗,在下自愧不如!” 徐绍祯见这种人见的多了,应付起来自然是不费半分力气的,不过寥寥几时,便让李贤达有些飘飘然的离开了两人的舍院。 李贤达一走,墨沧便气呼呼的掐了徐绍祯一把。 “早知会惹来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我还不如不劳烦你徐公子的大驾。” 她这话说的虽是带了些气性,却因为小女儿家的姿态语气,半分没让人觉得心里头受了讽刺,反而还隐隐的心底浮上一抹柔软。 “怎么还跟我怄气了?”徐绍祯恶狠狠的揉了她的头发一把,又改口笑道:“罢了罢了,是我对不住你,子贤,我今个儿带了稻香花的点心回来,你可要尝一尝?”
墨沧早就饿了,她又一向是个嗜甜如命的,现下听了有点心吃,也就不欲再多去言语些什么了,只专心致志的捧着点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了起来。 她的皮肤白皙干净,白天里阳光下头透着孩子特有的粉粉嫩嫩,到了晚上,在这半昏的蜡烛下,也别有一番可爱俏皮。 怎么这般好哄,一顿点心便打发了? 劲松看着满脸的动作表情跟小仓鼠如出一辙的墨公子,有些纳闷的想到。 连劲松这个武夫都觉得她断不会这么好哄,就更不用说徐绍祯了。 他眼看着她吃完了,才掏出了自个儿的帕子,轻轻的给她擦着嘴边的点心碎渣。 墨沧还有些不习惯两个人这样的亲密,便接了帕子过来:“我自己来。” 他那帕子柔软光滑,竟是比人的肌肤还要溜滑上几分,一试便知不是凡品。 乖乖,尚用啊! 罪过罪过,她居然用这么名贵的料子擦了嘴。说起来徐绍祯一定很有钱。 她将帕子展开来,翻来覆去的看,瞧见那丛栩栩如生的兰草时,眼神一下亮了。 “这绣工好生精致,看不出徐兄手还巧的很哪。” 徐绍祯自然是知道她在揶揄自己,便刮了她小巧秀气的鼻子,道:“调皮,那是我家中meimei所绣,你若是喜欢,我回头让她给你绣一条。” “嗯,好啊!我很喜欢,从前师父也要我……” 她手舞足蹈的说着,忽而一下住了嘴,糟糕,一高兴,差点说漏了…… “师父要你什么?” 徐绍祯从她这句话了里听出了许多信息,却仍是装作什么都没明白的样子,缓缓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这才抬眼问道。 那眼神好似在说,我在听你讲话,你怎么突然兀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