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终于
“jiejie。”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一句亲切的话语渗透进她的心田。“jiejie切勿忧思过度,轩儿此次去江夏,并非是流放或发配,而是去赴江夏太守之位。” 柳雪凝哀婉的摇头,泪水涟涟道:“对我而言,任何荣华富贵都没有你留在身边重要。” “jiejie此言差矣,”柳雪轩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笑意,却显得极其阴冷,让人不寒而栗,“我心知jiejie与我一样,自从一年前被掳到中庭,备尝痛苦,难道jiejie以为轩儿除了这样默默忍受之外就再也无事可做了么?jiejie你跟我一样清楚,你我姐弟之所以没有像母后那样追随父王而去,完全是因为我们身上有必须完成的使命!这一天终于有了一丝眉目,我要离开皇宫了,江夏,你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地方么?如果我能掌控住一片自己的势力范围,岂不是就有复国的希望!” 刘仙仙怔怔的听他说完这一席话,纤白的手顿时反握住他的手:“不,轩儿,我已经想了很多很多,早就和当初进宫时不一样了。”她的脸上云山雾罩的笼着一层凄凉,“轩儿,当初在杀父之仇、亡国之恨的激痛下,你和我发誓复仇,与中庭老贼不共戴天。可现在,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是不恨,而是,你对我而言太重要,我不想也不能让你去冒这样的险了。卞国已破,旧梦早已成空,我也不想做回我的公主,只要你平平安安——” “jiejie!”柳雪轩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而不可思议,他猛地抽出了被紧握的手,“jiejie,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jiejie说的是实话!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也不敢再失去你了!如果连你也离我而去,我今生也无任何念想了。” “哼,”柳雪轩恢复了平素的冷静,脸上带着冷冷的神情,“jiejie,且不论复国一事未必就必输无疑,你不愿轩儿去成就霸业,难道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还保留一丝念想,而并非为轩儿或卞国祖业着想?” 柳雪凝一时无言以对,柳雪轩又接着说:“轩儿一向敬重jiejie虽身为女子,却一样对国家怀有赤诚的忠心,可不料jiejie今日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难道jiejie已经不是往日轩儿所敬重的jiejie了?可不巧的是,轩儿心中的执念仍未有丝毫改变!” “轩儿——”柳雪凝痛苦的摇头,她何尝不想复国、复仇,可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去送死啊。 柳雪轩却似乎不能理解jiejie心中的情意,只觉得曾经被他视为知己和唯一信念的jiejie已经变了。变得他不理解了,不认识了!他一狠心道:“轩儿去意已决,jiejie多说无益,等轩儿成就丰功伟业,再来孝敬jiejie!”说罢,毅然转身拂袖而去,只留给柳雪凝一个衣袂飘飘的背影。 离开京城的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十分明媚的日子。柳雪轩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许多随从、挑夫,浩浩荡荡的队伍向江夏的方向开去。想起一年多以前,他是怎样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被带到这个地方,如今却如此风光无限的离开,真是一种讽刺啊。原本心里怀着刻骨恨意的自己做了最艰难的选择,但也许也是最好的选择。曲意逢迎,卑躬屈膝,赢得了皇帝的信任与宠爱,虽然心里觉得恶心至极。他逢人总是一副阴冷的面孔,不似其他溜须拍马的小人,但他的身份却是最低贱下作的男宠。 这也是他被其他小人厌恶的原因吧,除了他太过受宠外,还因为他分明身份低贱,但骨子里却透着一种王者的尊严感,这样的气质,是极少有人具备的。他们不明白,一个丧家犬一样的人,怎么会透着一种不屈不挠的高贵。 “主子,前面就是长江了,奴才联系了十几艘帆船准备渡江,可需要准备一些时日,咱们恐怕得在这个地方呆上几天了。”一个下属前来报告。这次江夏之行,柳雪轩带了不少东西,除了奢华昂贵的生活用品,其他的大多数都是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极尽奢侈。 “那就这样去办吧。”柳雪轩淡淡的答复道。手下立即退了下去。 柳雪轩的上任不似其他官吏,虽然带的东西不少,但仍然没有别人那么繁琐累赘。根本的原因是别人上任都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扯不清的麻烦事。而柳雪轩,世上除了jiejie外再无别的亲人,而柳雪凝现在还呆在中庭皇帝的后宫里,不可能跟他一起走,而他一个曾经的男宠又没有什么亲信,身边的随从都是临走前皇帝拨给他、在路上给他帮忙的。总而言之,队伍并不是很庞大。于是柳雪轩决定,就找一家当地最大的酒楼包下来,供这一群人安顿吧。
此地离京城已经有好几百里了,虽然不及京城繁华,可还是有十分富丽、漂亮的建筑和景致。当地最大的一家酒楼叫做寻仙楼,名字一听仿佛不是什么好地方,可其实还是十分正派的,最多也就是有几个唱唱小曲儿的歌女在一旁助兴罢了。 饭菜摆上桌,柳雪轩和几个身份稍微高一点的侍从正准备用餐,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仿佛发生了什么争执,不久还有哭泣之声断断续续传来。 柳雪轩皱起眉头,对身边一位随从吩咐道:“不是都说了把整栋酒楼都给我包下来么?为何还有外人这般喧闹?你快去看看是什么状况。” 那随从去了不多时就回来了:“主子,是您派去包酒楼的下人和一个在此处唱小曲的歌女起了争执,那女子哭哭啼啼,怎么赶都不肯离去。” “哦?是个什么女子,竟然还赖着不走了?” “一个穷人家的女子,说是爹爹刚病逝,家里欠了债还不起钱,每日在这里唱小曲儿挣几个铜子儿,混个温饱,攒钱还债。因这几日债主催得紧了,几日都没有吃饭,听说主子要包下酒楼不让人卖唱,一时没了生计,所以哭泣。” 柳雪轩虽然铁石心肠,但也只是针对自己的仇家和绊脚石,听了这样的事情虽不十分动容,却也不想太难为贫苦的老百姓,毕竟他自己的父母双亡尚且如此孤苦,更不要说一个弱女子了。 于是便对随从说:“既然这女子身世如此可怜,就不要太为难别人了。你去问问她欠了债主多少钱,帮人家还上,再打发点饭钱,让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