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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人生若只如初见

    卢国,承天宫

    “大王,上次山都之战已使我国元气大伤,虽然璃国最后撤兵,我们侥幸逃过一劫,但如今过去十多年年我们才勉强恢复强盛之势。如今天下局势又有变化,祁国国力已然今时不同往日了。”太宰大人袁启正说道。

    “大王,明天便是祁国茕白公主十三诞辰,我们何不借此時機示弱称臣于祁国,以求自保。”丞相沈雲晗提議道。

    殿上有两员大臣提议,使得原本沉默的气氛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而坐于殿上的卢文王顾秉文,正左手支额,紧闭双目。半月有余的战争损失惨重,的确如方才那位大臣所说,卢国已处于生死存亡之关头了。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另位大臣的建议不错,或可一试。可殿下众人的议论声纷乱嘈杂,使卢王心烦意乱,无心想计。于是一口鲜血由于急火攻心,吐于身前案桌上的奏章上。

    卢文王见自己身体如此,遂猛拍了一下桌子,众人停止议论,注目卢王。“退朝吧。”卢王强忍胸中阵痛,从牙隙间挤出这么一句。大臣们并不知方才卢王吐血之事,只当卢王圣怒,于是都乖乖的拜退了出去。文王等众大臣散去之后,自己想站起来时,却“扑通”一声坐在了座位上。在一旁侍立的太监尔施见状十分着急,自己却不能一个人将大王扶出承天宫,一直扶回东寝阁。

    正在这时,殿外忽有一人高呼:“父王!”原来是卢国太子顾斯鸣。斯鸣见卢王趴在桌子上,没有应答自己,便知事有不妙,于是小跑于殿上。“父王!”来到殿上的顾斯鸣发现那摊血,心中一颤,回身叫尔施协助自己将卢王搀出宫外,放到了太子来时所乘的步辇上。一直抬到了东寝阁。

    东寝阁前一片竹荫,一泓清泉潺潺涌出并向东流着,最终能汇入横贯王宫的河中,成为王宫的水源。

    太子顾斯鸣坐于卢王的病榻前,双手紧握住卢王右手,不住轻声唤“父王,父王......”不多时,卢王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用微微的声音叫着:“斯鸣,斯鸣!”太子闻声,双手便更紧地握着卢王的手,身子微向前倾:“儿臣在,就在您身边。”

    “斯鸣,吾命不久矣!”卢王话已至此,轻叹一声。宫中所有人闻此皆垂泪涕泣,太子斯鸣更是心痛不已。卢王喘息了一会儿,停顿了很久才说道:“斯鸣,卢国如何是好?如何保全一国上下之子民?”

    斯鸣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可斯鸣又马上用袖子抹干了眼泪。“父王,儿臣想,明日便是祁国公主洛茕白的十三诞辰的庆宴。我想亲自去祝贺他们,以放低我国姿态,主动称臣,以求自保。然后暗中发展壮大我国国力。这是两全之策啊!”

    卢王听后,心下放静,喘息也平和多了,于是慢慢的说:“斯鸣,你长大了,成熟了许多,今后国事都是要交付于你的。你说的这件事都交于你办吧。大臣中沈云晗的想法和你是一致的,此去祁国,如入龙潭虎xue,我会叫沈云晗与你同行。今后他也便是你的老师,凡事要与他商量,方可作定夺。”

    斯鸣听完父王的话后,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止住了泪水。对父王说:“我都知道了,还请父王放宽心些,好好养病。”

    大约是累着了,卢王轻轻合上了眼,睡着了。斯鸣悄悄地退出了东寝阁,叫出了太监尔施:“尔施公公,我父王的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细心照顾。另外,宣沈云晗进宫,我有要事同他商量。”

    “是”尔施自去不提。

    直到傍晚,斯鸣与云晗仍在一起商讨明日的事具体应该怎么办,这边东寝阁,卢王只留了尔施与两三个宫女于宫内。

    “尔施哇,斯鸣、斯鸣年纪太小,只有十四岁,真恐难当此大任啊”卢王说着,眼角流下一滴泪来,“斯鸣此去,我怕他会被人耻笑侮辱哇!”

    “大王,自古高士皆能忍辱负重,斯鸣太子虽然年纪小,可志向却不小。他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的。”

    “斯鸣的起居以后就拜托你了。还有,斯鸣此去一程,少则三天,多则五天,我怕是等不到了。等斯鸣回来时,国家就是他的了。让沈云晗、袁启正、晏天颢辅佐他吧。”尔施知道,这也许就是卢王的遗旨了,便一一记下。不提。

    第二天一早,顾斯鸣与沈云晗匆匆见过卢王后,便启程去往祁国了。

    而祁国王宫中也一片忙碌与喜庆。

    “二公主,今天是您的生日,怎么也要好好打扮一下才是。”

    “是啊,难得一天的好心情。不过,不论衣裳,还是钗钏,莫要俗艳。jiejie素喜华丽,我也不必锦上添花的。”

    “知道了,公主与长公主各有千秋。”

    至卯时,万珍宫中礼乐奏响,众贵族、大臣各就其位,可唯独不见蒹葭。

    原来,蒹葭自前日听说父王将为自己办生日的经费一并用在了自己meimei的生日宴上之后,心中着实嫉妒。便与父王、母后、meimei赌气,也不去请安,也不见他们。每每嬿瑶、芦雁一劝,蒹葭就大发脾气,拿她俩人一并自己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出气。

    “咣当”馥鸾刚来到蒹葭的屋门口,便听见了一个花瓶打破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为什么!为什么父王要把给我办生日的经费给了meimei?为什么父王这么偏心眼?”馥鸾本是来寻蒹葭的,听到这儿,心内轻叹一声,推门而入。

    可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碎瓷片,一屋子狼藉不堪。在蒹葭坐着的床头边上,嬿瑶和芦雁并一个小宫女跪在那里,瑟瑟发抖。馥鸾王后见到这一切,又叹又无奈,转头对身后的五六个宫女说:“你们赶快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而后又对嬿瑶等三人吩咐道,“你们都起来吧,帮着他们一起收拾屋子。”

    说完,馥鸾王后小心地从碎瓷片的地上走到蒹葭的床边,陪蒹葭坐着,两手拉着蒹葭的右手,安慰她道:“怎么?这两天没给我和你父王请安,就是因为这个?我们哪有偏心眼?同是你父王的女儿,哪个都是宝贝。何况你父王就你两个女儿,更是娇宠着你们呢。”

    “可是,父王为什么把给我做生日的钱也给了meimei,meimei的生日不是有自己的钱吗?”

    馥鸾王后便将蒹葭揽入怀中,爱抚地摸着蒹葭的头发,说道:“你是jiejie,让着点meimei有什么?茕白对你还不好吗?倒是他总让着你这个任性的jiejie呢!”蒹葭从母后怀里坐起来,嘟着小嘴心里却想起了往日姐妹嬉耍的情景,不觉有些惭愧,于是说道:“meimei与父王还在万珍宫等着我呢!我得赶紧梳洗一下才行。”馥鸾王后听后,微笑着,很是高兴。

    正在这时,芦雁端着一盆水来到蒹葭公主面前:“长公主,快梳洗吧!别让大王和二公主等急了才是。”

    又过了一刻的时间,蒹葭梳洗更衣后随母后到了万珍宫。及至万珍宫,依霄叫道:“卯时三刻,宴会开始。奏乐!”于是礼乐声落,又奏起了宴乐——这是大宴群臣时常用的乐曲。

    “茕儿,今天你是寿星,一切随你所喜。”洛王十分高兴地说与茕白。茕白听后,灵机一动,从容不迫地从座上走到了舞池中央。玉手轻轻一挥,宴乐随即停了。

    “月汐,取琴来。”茕白又面对宫殿之上的父王与母后说道:“今日乃小女生日,诸位大臣、jiejie给了面子,前来参席。茕白为答谢大家,特演奏一曲。试遣愚衷,聊表谢意。”

    就在茕白说话的当儿,碧梧与月汐并一个小丫头将琴具摆好了。

    茕白坐于舞池中央,纤手轻抚琴弦,弹奏了自己新谱的曲子叫“殇深”。

    “離情自古空餘恨,直教人生死相許。殤有多深,一輪明月高懸碧空;

    離殤綿綿無絕期,斬不斷竟理還亂。情有多深,千尺碧潭深流山間。

    墨夜星天不成眠,望窗外的天,浮著你的臉。這黑暗、不得不眷戀;

    雙棲蝶伴落了單,唱離分的寒,吟嘆命的殘。那容顏、不得不揮散。

    留得一生白頭皓首,手執你指間,就永不遺憾”

    “曲子妙极。‘只千尺碧潭低处山间’莫过于改成‘只千尺碧潭远隔天边’为上。”万珍宫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那前面一人虽形容未脱稚嫩,却是步履如凌波微步,身量似玉树临风,衣着轻带缓裘,眉宇间英气逼人;而后面跟从一人年刚而立,方面剑鼻,双目斜飞,身高五尺有余,缓步轻履,腰间佩一宝剑,双手捧一宝盒。这二人皆是通身的雪白。席间大臣见他二人皆啧啧称奇。

    “殿外何人?”洛王微皱着眉头,大喝道。

    “卢国太子,顾斯鸣!”、“臣国使臣,沈云晗!”二人边应声答着,边步入万珍宫。茕白公主见顾斯鸣走近舞池,便缓缓起身,眼睛却呆呆着看着斯鸣。直到斯鸣已离自己只一步之遥时,仍是呆若木鸡一般。双眼盯着斯鸣的双眼。

    斯鸣的嘴角边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托住了茕白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挑,轻浮地说道:“臣顾斯鸣见过茕白公主。”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整个宫中悄然无声,每个人连自己呼吸声都听得见。茕白听到斯鸣说过话后,方回转过神来。这时,四目相对使茕白很害羞也很尴尬,想低下头去事,顾斯鸣却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茕白的下巴,使她的头不能低下。这一用力,使茕白感到很痛,便微微咧了咧嘴。再仔细打量斯鸣的相貌时,茕白感到自己的脸有些热,更觉不好意思,于是说:“斯鸣公子方才说的‘只千尺碧潭远隔天边’可有用意?”斯鸣的手从茕白的下巴上拿了下来,抬起头说道:“词的上阙以月之高喻殇之深,我那下阙以潭之远喻情之深。”

    “可我的本意是想以碧潭之深喻情之深的。”

    “至远之深,至深之深。相隔两地,才情伤愈深。”

    “嗯,心相悦而不能守……”

    “千尺碧潭远隔天边”茕白在嘴边轻轻地念了两遍后,抬起头又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翩翩公子,而后偏过头去对月汐说:“把琴收起来吧。”说毕,茕白转过身来对父王、母后施礼,向舞池的台阶走去,及至要下台阶时,茕白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斯鸣一眼。面含微笑地坐回座位上。

    顾斯鸣独自站在舞池中央,目送着茕白回到座位上,然后半跪于舞池之上说:“臣顾斯鸣今日为庆贺茕白公主十三诞辰而来,特备了一点薄礼献与公主。另外臣还带来一份我国卢王请和称臣的协议,特派使臣沈云晗与贵国谈判。”

    “哼”席上有位大臣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鄙国难道想以此来获得苟延残喘之机吗?殊不知如此雕虫小技就能使你们强大吗?”低下的大臣闻声发笑。沈云晗倒是从容地走上舞池,侧身转向那位大臣,说道:“敢问这位大臣的尊姓大名?”

    “在下田楚桐。”田楚桐,号月岩,早年曾云游四方,以期给自己的抱负一个用武之地,后来祁国国君收留他于朝内,原本只给了一官半职,却不想田楚桐一次改革使祁国强大起来,足可以与雄踞巴蜀的璃国和函谷关内的琨国一较高下,有了称霸的实力,也因此而名声大振。

    “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月岩先生,久仰大名。可先生竟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之人。我卢国如今败于贵国兵下,今日真心诚意来乞和,却被您说成是投机取巧。真是委实的冤枉。”说毕这番话后,沈云晗转回身,对洛王、王后说道:“臣手中所捧的是献给二公主的贺礼。”然后将其递给了顾斯鸣。

    茕白回到座位上后就一直低着头用手拨弄自己的衣带。不想听到他们提到自己的生日贺礼,便抬起头向右望向舞池那边,看见了顾斯鸣手捧着的盒子。于是又回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父王。

    洛王很是厌恶这二人,从头至尾一直紧皱眉头。见茕白看着自己,便说道:“茕儿,今天你是寿星,一切由你做主。”茕白应了一声,而后对月汐说:“月汐,你……”茕白感到不对,又改口道:“算了,我自己来吧。”说毕,又起身走向舞池。顾斯鸣则缓缓站起,待到茕白走到他面前时,说道:“生日快乐。”茕白并未接过贺礼,而是顺手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中的蓝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支斑竹笛。

    “好俏丽的斑竹笛!”茕白见后十分喜欢。“听说斑竹只在贵国生长,对于别人来说是个稀罕物,不是吗?”

    “是的,相传舜的妻子娥皇、女英,在舜薨逝时洒泪于潇湘,竹子上有的泪点便变做了斑点。因此斑竹又叫湘妃竹,只在我国生长。”沈云晗回答道。

    “好俏丽的竹笛!好凄美的故事!”茕白听完后,出神地应了这么一句。然后顺手拔出了自己头上的斑玉簪。又说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根斑玉簪便是这支斑竹笛的回礼了。”

    沈云晗听说,连忙解下斯鸣腰间系的一个绣囊,接过斑玉簪,将其放入囊袋中。两人跪谢。茕白接过贺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斯鸣,脸上又泛起了一阵红晕。茕白自觉不好意思,便连忙转身要走。及至下了舞池的台阶,方停下脚步。轻轻地说了声:请起。然后回了自己的座位。洛王见献礼毕。茕白回位。便说道:“依霄,看座!”

    待两人坐毕,宴会继续。一直到黄昏时分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