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夜归

    胡大发看着已然死去的孟徽州：“冯蔷薇啊，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和玫瑰那么相似，但是却不需要养在花园里，它能适应各种环境，篱笆、河堤、路边，都可以。偏偏她就是这么个有悟性没有定性的人。

    而孟徽州，这个从高中时代就立志献身哲学的特别的女孩，又怎么会想到，她引以为知己的人，那些诚恳和灵性，不过是为了拿到一个足够高的学分拼命努力之后的走火入魔呢？

    当时当日，说出那些请求的话的冯蔷薇，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可能她自己也已经不记得了……”胡大发不知道为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关于方绪勇提到的在冯蔷薇入职后两年给他打电话哭泣这件事情，我带着好奇去联合银行打听了。”余小斌说道，“据说冯蔷薇刚入职的前两年被差使得非常惨，因为能力强但是人很听话，大概是因为好学生做太久了，所以其他人基本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甩给了她。

    后来终于吃不消了，据说生了一场大病。”余小斌略带着感慨地说，“可能是觉得被欺负了吧。”

    “两年，她坚持了两年，也算不错了。”胡大发看了一眼已经交到了余小斌手中的那封遗书，“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时候冯蔷薇对孟徽州说的话或许也没错，那是她自己都没想过会激发出来的自我的伟大的部分吧。只是受着象牙塔的保护的这种梦幻般的自我，转瞬即逝。”胡大发多有些喟叹。

    ……

    等到胡大发回到临州的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尽管如此，老姚还是第一时间开了门——他还在客厅看报纸。

    不过一开门，他就立刻让到了一边，因为他知道，胡大发心里，最记挂的人肯定不是他。

    胡大发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了已经睡着了的苗苗。

    不过在黑暗中，传来了苗苗清醒而清亮的声音：“老板，你回来了。”

    胡大发立刻走到了床边坐下，还有些冷的手被苗苗拉进了被窝。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胡大发温柔责备着。

    “你不在，睡不着。”苗苗用脸烘着胡大发的手，“冯蔷薇的案子结了？凶手是挨着她的那个高个女孩吧？”

    胡大发听了，心里吃了一惊：“你都没有去上海，怎么知道？”

    “我能说这是我女生的直觉吗？而且没有证据的猜测，什么都不算，只能是这样我们俩闲谈的时候瞎说说。”苗苗说着坐了起来，靠在胡大发肩上。

    “嗯，很多感慨……”胡大发有些贪恋地感受着被苗苗捧在被窝里渐渐暖和起来的手，“忽然觉得自己能一直做自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你知道方绪勇说的他们冥想社的成员建了的那个群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叫什么呢？”

    “思想的芦苇……帕斯卡尔说这话其实是有些悲壮的，人脆弱，像芦苇一样，这世上任何事物都能置人于死地，但是他觉得唯一可以让人伟大的，是因为人是有思想的，有灵魂地活着。可是，要有灵魂地活着，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