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来
上京西城的一处豪华府邸之内。 ‘砰’,精美的景德青花瓷瓶砰然落地,碎片四溅。 服侍的丫鬟颤颤巍巍地地在门外小说说道:“公子,刘大人在书房等您,您要现在过去吗?” “哼!真是气煞我也!这秦子赵,也不知哪里来的刁民,竟敢爬到我的头上来!”屋内年轻高大的公子气急败坏地说道,接着,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气,拔出墙上的宝剑就是一顿胡挥乱砍。 “哼!真是好出息!我桑天佑的儿子就是这等出息?”这时,门外响起威严的训斥。 年轻的公子回头一看,连忙低头恭敬地说:“爹!” 来人国脸短须,剑眉星目,看上去十分严肃。 “安石!这金丝徽州狼毫价值百两,还有这珍贵的玉珊瑚,景德青瓷拢共价值千两,等你还上你再叫我爹吧!哼!”说完,来人拂袖而去。 原来这年纪轻轻的公子正是桑安石,而刚才之人正是萧贵妃的堂叔,桑天佑。 “是!爹!”桑安石这时也冷静下来,皱着眉对丫鬟吩咐道:“赶紧收拾干净,再拿我收藏的云南普洱出来,给几位大人上茶。” “是,公子!” ………… 桑安石恨恨地踢了下地上的碎片,大步地走向书房。 一进门,他就换了张笑脸,大声说道:“劳烦几位同僚上门一聚,还要几位大人久等,真是惭愧惭愧。” “不敢!不敢!” “桑公子说笑了!” “贵府的颜卿碑可是难得一见,我还想多呆几日呢。” 书房里的三人一一跟桑安石见礼之后,都坐了下来,促膝而谈。 桑安石坐在首位,开口叹息道:“诸位好友,如今我有一个大忙,还请诸位帮忙……” ………… 御书房。 老皇帝坐在软床上,静静地听着身旁太监的汇报。 “陛下,那秦子赵看来并不是一个食禄忠君之人。要不,稍等些时日便把他……” 老皇帝‘哼’了一声,把奏折往桌上一扔,说道:“如今这刑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三覆奏,决刑前五日一奏,决刑前一日一奏,竟然两奏奏折相差无几。这等冠冕堂皇的套话也拿来糊弄朕,他李刑当朕是老糊涂了么!” “陛下,李刑掌管刑部十数年,想来不会如此敷衍了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蹊跷?” “怎么,你说朕看错了?” “陛下,奴婢不敢!”那白面太监吓得连忙下跪,躬身在地。 “哼,你看看。这是三年前李刑的奏本,一名死刑凡人,决前两奏从未重复。如今……你起来吧,深秋了,地上也凉了。”老皇帝呵呵冷笑,摆摆手说道。 “是!谢陛下!” “至于那秦子赵,看他能不能过三日后的扫蒙日吧。如若断案不明,百姓怨声载道……”老皇帝顿了顿,把手里的奏本往火盆里一丢,冷冷地说道:“那留他这个卒子就没什么用了。” ………… “扫蒙日?”秦子赵懵逼地看着七皇子,问道。 七皇子往嘴里噻了几口玉糕,躺在椅上,慢悠悠地说道:“这上京乃天子脚下,杀人凶案虽鲜有发生,可偷盗,抢劫之事却不少。毕竟,上京数百万人口,再加上京郊几个近县,还有全国各地审理批报上来的案件,总有些疑难案件堆在大理寺的库房之内,越堆越久,渐渐蒙上厚厚的尘灰。所以,大理寺每个月的二十日,便是扫蒙日。将这些旧案疑案从库房里拿出来,由六位寺丞或者两位寺正轮流开庭从审,意为‘扫蒙尘’,还天下朗朗乾坤之意,后来渐渐被百姓传为扫蒙日。” 秦子赵‘咕咚咕咚’灌下大碗凉水,艰难地问道:“也就是说,那扫蒙日会有百姓前来观看,而我当堂审理案件?” 出门去之后,秦子赵去了老何叔家,知会了何叔之妻一声,他就径直地来找七皇子这个百事通求救来了,可是情况的确不怎么乐观。 “是啊!每月到这一日,上京可谓是万人空巷啊!我还记得,小时候扫蒙日审案的地方还是大理寺侧衙,后来变为了城南马场,再后来,又变成了城北的青云堂,如今,就是城外的点兵台。” 七皇子赵侻慵懒地躺着,含着侍女递过的葡萄,惬意地说道。 这些秦子赵更不镇定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殿下是说城东外禁军护卫营所在的点兵场?” “是啊!秦先生,你也不要慌。如今每个月固定去扫蒙日观看的百姓也只不过是数万之众而已。” “呵呵……殿下,你可知那日观看的百姓可否出声叫骂?” “可不止叫骂啊!我听说五年前有个寺丞审案之时,百姓将手中青菜蔬果鸡蛋扔于场中,禁卫收拾回去之后够一个营煮一顿便饭呢!那寺丞被千夫所指,万人臭骂之下,在案台之上吓得都失禁了,哈哈哈哈!” 秦子赵的冷汗从额头开始滴下来了,他不禁问道:“如此藐视朝廷威严,百官无人谏之?” “有啊,不过被父皇一句‘此乃民意,昏官下场就该如此’给噎得无话可说了。后来,父皇还特地颁布旨意,扫蒙之日的百姓可任意说话,只要不涉及造反,不影响案情审理,皆无罪也。再后来,父皇还令人在出口之处放至一大木箱,木箱子分两格,格内有相等数量的红豆绿豆,待到扫蒙日下午结束之时,百姓可自取一豆离开。红豆满意,绿豆不满意,之后再数出剩下豆子的数量,即可知扫蒙日民意如何也!” 秦子赵心里顿时惊为天人。这老皇帝真是聪明绝顶啊!如此一来,民意有了宣泄之口,二来就是百姓骂得再凶,也不会骂到皇帝那里去,反而觉得皇帝英明,爱民如子。再来,那红豆绿豆不就是现代的网络投票制吗?更何况,一个大理寺的寺正寺丞又怎么可能把持得了民意,而数万人的悠悠之口想要控制却又怎么控制得了? 简直牛逼上天了! 秦子赵此时对老皇帝的敬佩真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突然,他问道:“那郭御不是寺丞,我可没听说他曾断案什么的。” “哦!那郭御犯事之后下了天牢,随后郭家老太君一直在朝廷上下周旋,连我都被她寻过几回,而这两个月恰好是轮到郭御这个寺正当值扫蒙日。可惜啊,他下牢之后,接连两个月的扫蒙日便停了下来。” 看到七皇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坏笑,秦子赵真是沮丧得都说不出话来。 “……那岂不是我当值那日更多百姓观看?” “是啊,而且秦先生你‘神探’之名这两日在上京百姓之口疯传,都快变成上苍的神仙下凡了!嘻嘻。” “……”秦子赵这下是彻底无语了。这下可怎么玩?他前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霸宅男,想想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审案,秦子赵又忍不住寒蝉了。 “先生,秦先生!”七皇子赵侻叫了两声,见到秦子赵已经生无可恋,垂头丧气。于是他安慰道:“先生到时可以请一位幕僚,居于正堂左侧,到时帮衬一下,还是勉强能够应付过去的。” “……”秦子赵是累觉不爱了,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被掏空。 最后,七皇子出言安慰也是无济于事,秦子赵如同行尸走rou般走出王府,糊里糊涂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一开门,他却见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齐齐地站在门口,笑脸盈盈,躬身福礼道:“秦公子,奴家是尚书府的妙兰,来请您到兰花苑入住。”
什么情况?没走错屋啊!还有,怎么五公主府的那个可爱小丫头跑这里来了? 秦子赵稍稍一想才忆起,今日早上去了礼部尚书左俊的府邸,尚书夫人送了一张房契,还好像说过要送两个仆人服侍自己。 还未等他发问,那活泼的小女孩便急切地说道:“公子,公子,我是公主大人府上服侍过您的小绿枝,您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你那么可爱!”秦子赵捏捏她秀气的鼻子,问道:“公主大人派你来这做什么呀?” “公主大人说,不来服侍公子就要把绿枝嫁人了,绿枝不想,又觉得公子是一个好人,所以我就来了!”小绿枝嘟嘟嘴,道。 秦子赵一瞧,小女孩天真烂漫,没有丝毫撒谎的样子,便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好在心里暗暗又诽谤了一次,姓赵的没一个正常人! “公子,兰花苑内外已然打扫干净,公子今晚可要入住?”这时,那名高挑的的俏婢妙兰娇声问道。 “咳咳,这个……”秦子赵想了想,自己三天后的难关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过呢,也没必要连累其他人了。 于是,他背着手,不舍地说道:“那个替在下谢过夫人。不过心意在下心领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公子您不要我们了吗?我和绿枝就没命了呀!” 秦子赵话音刚落,女婢妙兰就‘扑通’地跪了下来,小脸煞白,泪眼欲滴。那绿枝更是双眼通红,嘟着嘴。 “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起来。”秦子赵不明所以,只好上前拉她起来。 可是,她却顺势抱着秦子赵的大腿,梨花带雨地哽咽道:“夫人出来前训到,要是公子不要,我和绿枝就是不用回尚书府了。到时变成了私逃的奴婢,入了监狱可就没命了呀,求公子救救我。” 这时,绿枝也走了上来,拉着他的衣角,一边抽噎,一边默默垂泪,豆大的泪珠如雨滴般不停地流,煞是可怜。 秦子赵感受到小腿那两团柔软的rou脯,顿时有些兴致勃发,心里起了点歪念头。 他弯身扶起妙兰,看着眼前这个云容月貌的女孩,脑里莫名地浮现了两句诗。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又看看哭成大花脸的小绿枝,他长叹一句:“行,走吧。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怨我啊!” “谢…谢公子成全。”妙兰似乎察觉到什么,脸红地扭到一旁,低声说道。 “走吧,小花猫。”秦子赵捏了捏绿枝的鼻子,说道。 “嗯…嗯…公子,大坏蛋!”小绿枝破涕为笑,轻轻地锤了秦子赵一下,糯声道。 “呵呵,我老何叔回去了吗?” “回公子,何大人已经回去了。他还留下了五十两银子给公子,说是给公子迎来送往的费用。还有,尚书夫人也托女婢送与公子百两白银。” “唉,何叔也真是的,夫人也是客气。走吧,去看看那兰花苑到底有多漂亮!” “是!公子!我来收拾下行礼。绿枝,你也来吧。” 真是两个可爱的人啊!就算为了她们两个,为了自己,三天后的扫蒙日自己也要努力趟过去! 秦子赵心底暗暗下定决心! 华灯初上,紫薇星一闪一闪,如挂在夜空的明珠,高高在上地俯视这芸芸众生在滚滚万丈红尘之中浮浮沉沉,亿万年,未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