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南下的准备

    看着神色惶然有些六神无主的赵昀，贾似道低叹一声。

    大宋和蒙古之间，历史的轨迹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别人不知道，可是贾似道很清楚，正是因为他这个重活了一世的人导致的。

    蝴蝶轻轻扇了下翅膀，却是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太多人的名媛和太多事原本的轨迹。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大宋虽说终究会被蒙古灭亡，可是那也是在差不多半个世纪之后了。那个时候赵昀已经死了，史嵩之、郑清之、袁甫、李鸣复、乔行简、赵德言、赵师弥等等等，该入土的也早就入土了，那个时候大宋朝是死是活跟他们这些人那是没有半毛线的关系了。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孟珙在御街之上遇刺肯定不会有事，而孙奎等人肯定也早就死了；襄阳之战，也许根本不会又口温不花的乱入，那么也就不会又他提前掀开太多不应该出现的底牌，同样也不会有让蒙古人感觉到威胁的大宋朝。

    还有太多太多……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原本赵昀和大宋朝一众掌控着这个这个世界上最为富裕和发达国家的那一小撮人今天晚上的表现，让贾似道失望之余已经不打算再为了那些他如今根本不能掌控多少的局面cao心，安心的过好自己就是了。可是看着惶然的赵昀，想想那位对他宠溺到几乎可以将命都给他的便宜jiejie和那刚刚出生不到一月的小外甥，还有那见面就骑在他脖子上的萌萌哒赵宁缨，贾似道心中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抛开这些不谈，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徐若曦还有那个跟他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反而有些暧昧不清的史珍香终日里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吗？至于落入蒙古人手中，贾似道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不能保大宋朝不亡，保护几个女人，他还是有把握的。

    可是如果人仅仅是能活命就可以的话，那还有什么追求？覆巢之下无完卵，国破家亡，就算真的能活着，又有谁会活的舒心？更不要提开心了。

    昔日因，今日果！事情既然是自己惹出来的，那怎么也得尽人事吧，其他？至于其他，那就只能听天命了！心头百转间，贾似道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姐夫，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这些只是我一家之言，而且大多都是猜测而来。那窝阔台如今纠集蒙古八成以上的精锐大军西征，就算是想回来南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那么容易，甚至更有可能是我杞人忧天。”

    贾似道看着赵昀安慰道。

    “呵呵，似道，你莫要安慰朕！”赵昀自然能听出来，贾似道这前后不一的口吻，显然是为了安慰他，让他不至于太过担忧才改了口气，轻笑两声低声道。

    “蒙古和大宋之间，必然会有一战，朕其实一直都知道，甚至这殿中的群臣又有几人心中没有那样想过？之前没有人提及，只是因为，无论是朕还是他们，心中都还抱着那么一丝幻想，幻想着大宋朝和蒙古人能够隔江而治。想着只管身前诸事就好，哪管身死之后大宋朝洪水滔天？”

    今天贾似道的一番话，显然打开了赵昀心中一直不敢或者说不想触碰的东西，终于让赵昀开始真正的面对那不太远的将来大宋朝将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不怕你笑话，朕，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赵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味道，“端平入洛之战，打醒了朕，也打疼了朕，更打疼了打怕了朝中的那些个重臣们，呵呵。这些年，蒙古人就像百姓每年每季要收割黍谷一样，来了走，走了来，一次次的进入我大宋烧杀抢掠，这些朕何尝不知道？

    一山不容二虎，蒙古人灭了西夏，灭了辽国，灭了金国，又怎么让我大宋在其卧榻之侧鼾睡！

    可是朕有什么办法？偌大的大宋，除了孟珙能够在蒙古人面前有些胜算外，竟然再无良将能够是蒙古人一合之敌！朝野上下，那些个吃着天下人供奉的大臣们，还没有看到蒙古人，却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朕又能如何？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可是朕也要靠他们来帮朕治理这天下，杀了他们？

    大宋数百万的兵卒，见到蒙古人未曾开战就已先败，朕怎敢让他们出去一次次的增蒙古人的威风，丧我大宋朝天下人之心？

    国库空虚，即便赈灾，朕都要靠你四处求人；百官中饱私囊，宗室尸位素餐，终日里只想着能够让朕断子绝孙，好巴望着朕屁股下的那九五之位，朕如今是内外受制，上下受制，若是不妥协一些，怕是连朕的诏令都出不了这勤政殿！朕能如何？似道，朕，这个皇帝……累啊！”

    赵昀第一次在贾似道面前表露如此多的心迹，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许多。一旁的董宋臣，听到此处，也是配合的抹起了眼泪。

    “朝纲不振，过不在姐夫。而且我也相信，姐夫只要有心，总有重振我大宋雄风的那一天的！”

    “重振大宋雄风？呵呵，太祖之后，我大宋数百年来何时有过雄风得振的一日？靖康之耻不再重现，朕已经是感念列祖列宗护佑了！”

    似乎打开了心结，赵昀说话也比平日里少了那许多的顾忌，显得随意起来。

    这些话，当然也只是赵昀自己说，贾似道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接话的，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道：“姐夫，好在如今消息传递不便，口温不花和窝阔台得到消息，再做出应对，终究还是给了我大宋不少的时间，更莫说国运之战，更不是儿戏。大军粮草等等各种调动，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准备，所以说，如今虽然危险，不过终究还是事有可为的！”

    “事有可为？朝野之上争斗不休，朝野之下，兵不能战，天灾不断。拿何来战？再说，若真如似道所言，蒙古既然已经意识到我大宋会是威胁，难道会不知道拖得越久，对我大宋越是有利而对蒙古则是害处无穷么？”

    贾似道沉默半响，躬身道：“所以，孙奎才不能死！只有孙奎活着，我大宋才能得到更多的喘息之机！”

    “朕该如何做？”

    “密令孟帅集结大军北上，不求攻城夺地，只求打上几次胜仗，让史天泽和张柔两人向口温不花求援就好！而微臣，想在册封太子之后就离开临安南下，孟帅北上之粮饷，微臣会尽力筹措，请圣上宽心！”

    “似道……”听到贾似道的话，赵昀眼圈有些红润。

    “不过，姐夫，在离开临安城前，我想找你要几个人！”

    “谁？”

    “鄂州知府洪文浩、襄阳水师都统江海、淮东制置使赵葵大人帐下余阶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