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好享受死亡吧
我被绑在一根木棍上，由一前一后两人抬着，像只烤鱿鱼。 韩梅梅在后头大喊大叫，想来待遇跟我一样。 除了吵闹的韩梅梅，整支队伍格外沉默，粗枝大叶的水手们甚至刻意压低了脚步和呼吸声。 渐渐地，韩梅梅的喊声也弱了下来，后来，她终于闭嘴了。 一安静下来，一种无规律的敲击声就显得格外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 铁皮箱子里传来的敲击声。 船老大也加入了抬箱子的行列，山洞太黑，我偏着头努力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花白头发佝着脖子的背影。 也不知走了多久，因为我被抬得头在前脚在后，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血液往头上涌，头腔里那种特有的胀胀的感觉，让我确信队伍始终在走下坡路。 一开始是泥土地，坑洼不平，后来，地面的泥土仿佛被人修整过，平整起来，又走了一阵子还出现了青砖。 青砖破损得很严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石头，后来完整的青砖越来越多，我才敢确定。 青砖上雕刻着图案，走过一路，我只匆匆看清了一块较完好的图案。 是一张女人脸，那脸的五官与小黑很像，这让我不由想起船靠岸之前我在水中看到的“鬼”。 实在是走了太久，期间我甚至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觉。 还没睡熟，王仙人的脸就又出现了。 “小远你可急死我了，自从那天给你托完梦，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 “小爷也得有时间睡觉啊。”我翻了个白眼，“你别光说凶险啊，有没有化解的法子？” “我可以给你一道保命神符，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一张符1000块钱，回头你把前面的帐一块给我结了，可不许赖账。”王仙人抖着手中一张鬼画符，笑得特jian诈。 “嘿！你怎么不去抢劫啊？” 王仙人态度坚决道：“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吧。” 得，谁让咱有求于人呢。经过一翻讨价还价，最终以买二赠一成交，我花2000块买他三张符。 谈妥价钱，王仙人一番闭目念叨，只见三道金光直奔我胸口而来。我吓得赶忙伸手去挡，这一挡一下子就给惊醒了。 我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发现队伍仍在沉默地前行，跨过了一道门，进入了一个特别大的空间。 说这里大，是因为队伍前方唯一的火把几乎都要被黑暗吞噬了。 火光没有照在任何物体上，无法形成一丝反光。 这说明，火光的照明范围内还没有看到洞壁。 船老大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令众人放下铁箱，自己拿着火把继续前进。 很快，火把一分为二，一星火留在原地，另一星火仍在移动。 留在原地的，是船老大点燃的某种东西。 随着他点燃的火越来越多，光线越来越强，我终于看清了周围。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不仅大，而且高不见顶，看起来比整座岛还要大，我怀疑这山洞已经到了海平面以下，直从海下贯穿了岛上的整座山。 有12座巨型灯台沿着洞壁环绕，船老大点燃的正是这12座灯台。 也不知灯台中是何燃料，烧了一会儿，火光越来越亮。 洞里开始弥漫一股香味，很像我曾在驾驶舱闻到的那种味道。 最令人注意的是山洞中间的一座高台，那高台足有5米，站在下方只能隐约看到台上坐了个人。 也不知是何方妖怪，亦或者人形雕像，看得我心里阴测测的。 绑着我的那根木棍被靠在高台上立着，我不得不背对高台面对水手们，这让我如芒在背，总觉得高台上那玩意正盯着我。 韩梅梅被“立”在我边上，披头散发神情呆滞，全无泼辣新娘骄横跋扈的样子。 “喂，咱们能不能先聊聊，你究竟要干啥啊？”我喊道。 船老大压根不理我——他正深情地与那只铁皮箱子对视。 “爸爸来救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来迟了，宝贝，马上就好了，马上你就能变得又漂亮又可爱了，你也能像别的女孩一样，穿裙子，抹口红，穿高跟鞋……爸爸……救你……” “我说，有没有人去劝劝他？”水手们也不理我，只敬畏地看着高台上那个“人”。 “嘭”的一声箱子开了，一个巨大的脑袋从箱中探了出，瘦小的胳膊无力地舞了几下。 船老大颤抖地抓住了一只苍白的小手，在满是老茧的粗糙的手抓住那只小手的时候，那两只巨大的眼睛里竟噙满了泪水。 她哭的声音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滴眼泪就能装满一个矿泉水瓶，啪嗒——啪嗒—— “爸爸这就救你。”船老大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又想去帮她擦眼泪，哪儿擦得过来？ 船老大来到高台前，跪下，不停地磕头，“海巫娘娘，贡品我带来了，我来还愿了，你放过我女儿吧！” 一群水手也跟着跪下磕头，跟着船老大念叨。 “喂喂喂！好歹交代一下剧情啊！什么海巫？什么贡品……等等，那什么，你们说的贡品，不会是……我……吧？”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啊！ “啊——我不要当贡品！不要死啊！”韩梅梅回光返照一般扯开了嗓子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就在我六神无主时，我发现入口处黑影一闪。仔细一看，哎呦，是个胖子！ 和珅！ 和珅看见我，赶紧比划了一个“别看他”的手势，我心领神会，也学着徐晓曼的样子嚎叫起来，吸引水手们的注意力。 只见赵高、妲己、李藤、徐晓曼挨个猫了进来。 除了曹cao小黑，人全到齐了。 “孙子们！看招儿！” 李藤大喊一声，喊完就跑，其余等人也是乱跑一通。水手们立马炸锅了，除了船老大扔在原地磕头，其余人纷纷直追不速之客而去。 就在一团乱的时刻，一个灵活的身影几步窜到了我身旁，伸手就去解捆我的绳子。 船老大浑然不理，仍砰砰砰地磕头，磕得额头上鲜血淋漓，血滴在地砖上，竟形成了一个人脸——长相与小黑极其相似的人脸。 “救救我！我……我给你钱！”韩梅梅冲小黑大喊。 “你阳寿尽了，享受死亡吧。”平淡的陈述，就连我都心生寒意。 “凭什么！你凭什么！”韩梅梅愤怒地大喊，“救救我……求你了……我不想死！来个人救救我！” 小黑再不理她，终于解开了捆我的绳子。 绳子解开的瞬间，我身后的高台突然颤动了一下，高台上的“人”脚一蹬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