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月诗语
星河真的不怕成贤向邓荣报信吗？ 当然怕，不过，他有九成把握成贤不会那么做，但为防万一，他留了一记后手，只要成贤报信，他马上就会知道。 经过与成贤的交锋，他知道暗杀邓荣根本行不通，必须换个思路，但还需要深入挖掘五龙帮、龙虎帮、师家三者的情报才行。 琼楼，是一个专为修士服务的歌舞之所，歌姬和舞姬都年轻貌美的女修。据成贤介绍，琼楼兴起只有百十年，但生意却遍布龙横山脉两侧百万里的范围，若非北方传统大势力太强，其北扩的势头肯定会更快。 白玉是一种介于石和玉之间的材料，即便最劣质的玉都比它贵重的多，但是，白玉却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装饰房屋的材料，如果用白玉修建一块普通屏风，那即便是在富贵之家，也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而占地千平的三层琼楼，通体都由白玉建成！而且，每座琼楼都是如此！这是会令大富大贵之人都要羞愧至死的奢侈！ “仙师，里面请！”一位妙龄少女将暗自感叹的星河引到楼内。 星河看了看楼内布置，不由得更加咋舌—— 琼楼内的歌舞台、楼梯、四周的空中走廊、乃至桌椅都是名副其实的雕栏玉砌，所用材料皆是真正的美玉，如同仙宫一般！ 这得消耗多少财富！就算是修士组织也承担不起吧？ “穷鬼一个，还奢望第一排，用不用我施舍一些给你？” “一个二世祖而已，若非家里救济，你连饭都要不到！还有脸在此汪汪！” 争吵声打断了星河的计算，他望楼内望去，占地五百平的观赏区中有两人正在为最前面的位置争夺，看他们穿着，便知是富贵之人。 “两位，何必为了一个位置伤了和气？” 燕语莺声般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一看，一名美妇从楼梯款款而下，纱衣飘飘，气质温婉，根本不像老板，倒像是男人的梦中情人。 “婉姐，这事你可得给小弟做主啊！”被讽二世祖的年轻人笑着迎到楼梯底下，很熟的样子。 婉姐掩口而笑：“霍君少爷，你太会开玩笑了，霍家可是伊兰城第一大族，应该你为jiejie做主，不是吗？”婉姐眼波流转，会说话一般，令人一见就觉得她在对自己传情一般。 霍君心中一喜，立即一挺胸，故做大方：“是小弟不对，这个座位让与他便是。” “弟弟太体贴了，jiejie得好好谢谢你呢。”婉姐的话令霍君喜不自胜。 另一人插话：“婉姐，听说月诗语仙子今日登台，什么时候开始？” 婉姐浅笑道：“看你急的，还有一个时辰呢。” 那人笑道：“能不急吗！仙舞宫弟子轻易不出宮，更别说离开赤风洲了，而诗语仙子又是仙舞宫天赋极佳的弟子，能游历来这里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多等一个月也值得啊！” 嫁姐也有些感慨：“仙舞宫的舞天下无双，若非它的弟子都是低调游历，我们哪有机会见识到？” 众人纷纷点头，个个翘首以待。 星河星然坐在最后面，三人的对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个月诗语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他们说得这么夸张吗？ 半个小时后，座位基本满了，只剩首排最中间的一桌空着。十八名貌美侍女如彩蝶在桌间穿梭侍奉，她们个个都有结丹期的修为，气质比凡间美女不知好多少倍。 在坐的什么人都有，修为高的低的，穿着好的差的，五花八门，好像只要出得起灵石都能来。星河有些不明白了，月诗语的舞既然那么惊人，客人应该很有身份才对。虽然不明白，也没打算问，看看就好。 星河扭头往门口看去，五人正走进来，居前两人一个是分神期，年纪稍大，眼神如鹰般犀利，是本城守护者师玮。另一个是出窍初期，模样普普通通，衣着也并不出众，神态悠然从容，若非知道他的一些事情，星河自认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劣迹斑斑的恶人，倒觉得他像个读书人，此人就是邓荣。 星河自然地转回头，没有表现出异样，看着两人走到最前面正中的桌子边坐下，三名出窍期的护卫则站在身后，也不管挡住了别人，不过，没人说什么。 婉姐很快下楼来，热情而得体地招呼二人，三人坐着闲聊。 星河没有过多地关注邓荣，却听着三人谈话，只是，在这种场合，也别期望会有什么重要信息，他只是想亲眼看看其人，观察下他的性格，这看似无关紧要，其实必不可少。 三人不谈生意，不谈修炼，全是风花雪月，这个时候，师玮表现得较有兴致，不再是冷冰冰的高人模样。倒是邓荣，话反而不多，不过，句句珠玑，谈吐不凡，令星河更觉怪异，他开始怀疑，这种人会是大jian大恶之人吗？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婉姐起身来到台上，众人安静下来。 婉姐说道：“诸位久等了，下面，有请月诗语仙子！” 这一刻，全场寂静，但星河只觉得众人的心跳声有些刺耳。 两条长绫从上方飘落，众人抬头望去，一名蒙面白衣少女翩若飞花，徐徐而落，赤足点在玉台之上，轻若无物。 她目中无人，曼妙的身形顺势微蹲，继而转身，纱裙忽如孔雀开屏，长绫若薄云相伴。 她的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但是，很快便会感觉，她的舞，超越了舞，舞出来的不只是舞要，还有某种意境。 众人只觉得，飘飘欲仙，看到的不再是舞蹈，而是那天外的飞仙，追随着她的身影，就能被带入神往已久的仙境一般。 除了目无焦点，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如梦中含笑呓语，有的似沙漠中追逐着海市蜃楼，有的似呵护着最心爱的宝贝，有的如狂涛中呼救求生，有的悲凄凄茫然若失，有的随之手舞足蹈…… 而星河，非常投入地看着，两行清泪滑落，在他眼前舞动的，并不是什么月诗语，而是心中那个清冷温婉的雪凌波，每一个动作都勾起他的回忆，美丽而悲伤。 不知多久，众人纷纷清醒过来，台上空无一人，佳人已无踪影。众人有些骇然，连师玮都不例外，心中对这个探不出修为的月诗语产生了些许忌惮。 城外，一道丽影翩然入林，不一会儿，一人也追入林中，正是星河。 追了一会儿，却没追到，星河怅然若失，这个女子的身法非常玄妙，暗合某种玄奥，很难锁定，而且，不知何原因，无法探测到她，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正当他转身要回城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在追我吗？”听声音，就知道年纪不大。 星河循声看去，只见月诗语立在一根树岔上，正看着自己，他抱拳道：“我叫星河，的确是为姑娘而来。” “有事吗？”月诗语有点好奇。 星河说道：“姑娘的舞很玄妙，已经超脱了舞，修出了意境，我想请教，这种舞是不是也可以用于对敌？” 月诗语目露奇光，叹道：“你能感受到我的意境？” 星河点点头：“是的，虽然说不太清。” “说不清啊，当然了，因为我只是参悟了皮毛，还没有悟透呢，太难了呀！”月诗语露出了少女的坦诚本性。 星河忍不住安慰她：“姑娘已经做得很好了，领悟意境这玩意儿不但要看天赋，还要看机遇，你只要努力，迟早会领悟的。” “玩意儿……”月诗语听得有意思，笑了起来，不过，她马上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个问题上：“听你的意思，好你已经领悟了意境，是吗？” 虽然是初识，但星河对她有种没理由的信任，他点点头：“是的。” “啊！”月诗语很惊讶地赞叹道：“太厉害了！能让我见识一下吗？或件对我有所帮助呢！” “嗯……”星河正考虑展示哪个呢，月诗语误会他为难呢，失望地叹息：“对不起，是我要求过分了。” “没有，我……正在想怎么展示呢，有了！”星河介绍道：“我领悟的是结合水、雾、云、风的缥缈意境，你体会一下。” 说完，星河发动了缥缈意境。 月诗语大为震惊，星河明明就站在那里，却感应不到！她闭上双眼，神识之中果然没有了星河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云似雾又似风的存在，是实非实，是虚非。 忽然，那种存在一化为二，再化为四，又分为八，很快变成千千万万，把自己包围了起来。 月诗语一惊睁开了眼，发现星河仍在原地！她惊呼：“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 星河笑道：“在缥缈秘境领悟的。” “缥缈秘境啊，我也去过呢，好像没有什么收获。”月诗语叹了口气。 星河劝道：“我觉得，意境因人而异，只能走自己的路，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没关系，尽管说好了！”月诗语盯着他。 “你的舞能感染别人的情绪，你有没有被自己的舞感动呢？”星河问。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又好像没有。”月诗语摇摇头。 星河说道：“我觉得，如果有一天你被自己的舞感动而不可自拔，应该就会离意境大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