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去

    正说着话呢，从大厅外款款走来一个身着劲装的小人儿，尤楚红看到后，整个人脸上都绽开了笑意。

    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看见之后，都是一副嫉妒的模样，整个独孤家都知道，也只有眼前的这位，独独得到老祖宗的恩宠，得罪不得。

    来人正是独孤凤，独孤阀最得宠的大小姐，也是独孤方同父异母的meimei，两兄妹平日里存在感绝对天差地别。独孤凤自幼就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武学天赋，是老祖宗的心肝。府中上下更是对这位小小姐优宠万分；而独孤方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没像族人一样去巴结这位meimei。

    平时安静的当着自己的透明人就好了，不到饭点绝对没人想得起府中还有这位少爷。

    十多年的时间，他早就习惯了在众人眼中当一个废材；而府上的家眷，也是一贯这么认为的。

    要是这位废物大少爷一下子还生猛起来了，怕是没有人会觉得习惯。

    “凤儿来了，来和奶奶说说武学上遇到什么问题了。”老祖宗一脸慈爱的将独孤凤揽在怀里，独孤凤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阵疑惑，然后将目光转到独孤方的脸上。

    你看我做什么啊！独孤方一个劲的给她打眼色，然后把脸别到一边去不看她们。

    这里面有没我什么是，我可不想被注意。

    独孤凤虽然年幼，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但显然大家族里面生活的没一个好糊弄。

    不管独孤方自己怎么暗示，这次独孤凤就是不吃这一套，大眼睛萌萌的盯着独孤方，明摆着一副你拉我下水，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姿态。几次无果之后，他很无奈，做了一个我懂了的眼神，才让小丫头放过了自己。

    这下满意了。

    小丫头欢喜的倒在奶奶怀里，说着软话道：“是，凤儿有好多不懂得地方想问老祖宗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成了老人家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独孤凤一副小儿女态的依偎在老人家怀里。祖孙一个愿学，一个愿教。就这样讲了半个时辰。将其他三代子弟冷落在一旁，没人理会。

    尤楚红也不愧是一代宗师，武学道理深入浅出，连独孤方也大为受益，触类旁通之下，让他不知不觉都沉静在对自身武学的思考中。

    “人既然到齐了，那就开席吧。”

    一桌子的后辈，加上众人的奶奶。即使是没有下人和旁人在这里，这顿饭显然还是没那么好吃。

    期间，这些小辈的兄弟不断地有人想要在独孤方这里套话，让他丢丑。

    独孤方当然不吃这一套了，两世为人岁数加起来当这些家伙的爹都够了，那会上当。

    他也不是的回一下嘴，偶尔一句话就把人噎的喘不过气，红着脸梗着脖子，就要向自己的这位名义上的废材大哥讨教一二。

    当然，这些行为被奶奶尤楚红制止了，都是自家的小辈，打起来了不是她想要的。

    那些兄弟被训斥了一通，气呼呼的坐下来。独孤方信手夹过来一个红豆酥。白着眼睛看着这些愚蠢的弟弟meimei。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不想让我松快吗？

    大少爷这个位置又不是我想霸占到的，奶奶不换我有个屁办法。

    哎！待不下去了，一屋子的白眼狼，这才多大，小爷的好全忘记了。

    一顿早饭吃的索然无味。吃过饭之后，独孤方也不再到处窜了，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要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过了一会儿，独孤凤来到了他的小院。

    “方哥哥，今天教凤儿什么？那个钓蟾劲动作好怪，感觉好难练得，凤儿练了好久都没有感觉到方哥哥说的气劲。”

    独孤凤穿着一身粉色练武服，粉雕玉琢小模样，乖乖巧巧的站着，一点都没有侠女的英气，反而是一副大家闺秀的仪态。

    “哈，莫急，闲来无事练练就好，不必那没在乎得失。”

    独孤方打了个哈哈，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让他解释其中的意味，还真是解释不出什么道道，再给他十年练到宗师也许还行。

    “今天教你八卦游身掌，可能有点多，但没关系，学不完记下来就好，以后慢慢练练，总有能练好的一天。”

    说实话，自己一天交这么多，他也没把握独孤凤能学全，不过之前教她站桩，基础已经打下了，现在交这些也没大碍，少年人记性好，招式口诀记下来，自己勤加练习，也会有出彩的一天。

    况且她的武功，将来奶奶自会找名师，或亲身教导，这个世界的武学，才会是她日后名扬江湖的根基。

    呼！一通拳法学着独孤方打下来，独孤凤的精致小脸上出了不少的汗珠，毫不在意的擦了擦，道：“真是奇怪，凤儿觉得方哥哥的武功比教习还高，为什么府里的人都说方哥哥是武学废物呢？”

    这个，可能是我武功心法练不好吧，独孤方随口糊弄道。独孤阀是四大门阀之一，府中心法多到可以让子弟一个月看一本，换着练，抱着武功这么多，总能找到自己合适的，独孤方一头扎进独孤阀收集的武学书录之中。

    但随后独孤方看了一下那些所谓的上品武学，不由得撇撇嘴——有三大内家拳傍身，不是顶级的武学当连环画看看就好了。

    至于给他的武学心法……

    算了，我还是练站桩去。

    落日残阳，独孤方送走了独孤凤小meimei，今天之后他就打算离开，以后和独孤家也是老死不相往来，对于这里的一切，他都没有过多的留下自己的痕迹。他望着这位同父异母的meimei离去的小小身影——风儿，未来的路很难，但愿自己这些年来教的，可以给她的人生带来些许的改变。

    天空星辰点点，独孤方将自己住了几年的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讲自己的行装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准备离去。

    “今日起，我还是叫回唐方，我就是我。独孤方已成为过去式。”想到此处，唐方心中无比的通明，感觉心中从出生开始的一种压抑一扫而空。身上每一处都在颤动，许久，唐方眼中精光一闪。

    “暗劲层次，竟然突破了！”

    唐方自己也有些吃惊，不过毕竟自己前世就悟通了暗劲，今世自己从小修习，练回去很容易。又想到以后的江湖生活，不免万分期待。

    这大好的山河，我来了！

    “方哥哥半夜离去，是想不告而别吗？”

    刚走出后门，转过一个角落，躲避了巡府地侍卫，唐方就听到独孤凤的声音，可怜他一个暗劲期的武者，被一个小丫头汗毛都吓的立起来了。

    “凤儿，你怎么会……”

    “还不是方哥哥今天教了我那么多，凤儿回去辗转反侧，觉得好多地方都不通，想向哥哥请教一番。”

    这话说的无比有水平，唐方只有暗恨自己今天太反常，让这个聪明的小丫头抓住把柄。

    “凤儿，除了你之外，你还告诉了谁？”

    “凤儿到是没告诉过谁了，不过这府里谁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老身的？”

    一阵熟悉的声音发出，话音未落，出现了一位端庄的老夫人，一脸平静的望着他们俩。

    “孙儿见过奶奶！”

    两人大惊，没想到这件事连老人都知道，连连行礼。

    “回奶奶，孙儿是想出去历练一番，但苦于年岁太小，长辈不许，只好出此下策。”

    “既然知道长辈不许，又为何不告而别。”老人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又立马变得波澜不惊，“方儿，你说实话，这次出去，是不是永远也不想回来了。”

    “奶奶，我……”

    唐方不想欺骗老人，又害怕被抓回去，虽然自己是暗劲修为，但他奶奶是谁——独孤阀的尤楚红，世间少有的宗师级人物，天下有多少人不怕老人的龙头拐杖的？

    “奶奶，你也知道，在这个家里，孙儿活的并不安稳，与其受人颜色，不如出去自己闯荡，活的潇洒一点。”

    脑子里盘算许久，唐方如是回答道，毕竟这已经是他心里比较接近的答案了。

    “所以想自立门户了？我独孤家的子孙真是出息，十四岁就干如此出色。”老人面带愠色的说着，身上的气势对着唐方就压了过来，而一旁的独孤凤丝毫没有被波及到，让人不得不佩服宗师级的控制力。

    “孙儿心意已决，请奶奶谅解！”唐方依旧在那里笔直的跪着，老人的气势不含半点杀意，对如今的他来说没有半点影响，但他还是很害怕这位老人的，如果出手，唐方非常确定会是自己惨败——先天和后天的差距是难以弥补的，即使暗劲诡异，出招令人防不胜防。

    哦！

    “那正好，老身倒要看看，我独孤家又出现了怎样的天才人物。”

    “孙儿冒犯了，请奶奶指教！”

    说着，唐方起手强攻，拳劲破风而来，一出手就竭尽全力。在实力差距下，唐方觉得自己不会有任何战胜的机会，与其等待老人那不可能出现的破绽，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好气势！”老人赞叹一句，但身形一晃，已是看不见人影，唐方一下子扑了一个空。

    后面！

    虽然是视野的盲区，也没有什么预兆，但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老人已在身后，随时能向自己动手。

    果然，快速的回身一挡，正巧挡在老人的龙头拐杖上，巨大的力道震地唐方手臂发麻。

    既然不靠轻功，近战搏杀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唐方拳脚迎上，没有被风筝的压力，加上尤楚红年老体弱，没什么杀心，一时间倒也斗的旗鼓相当。

    年幼的独孤凤站在一旁，看着一场祖孙之间的战斗，眼中异彩连连……

    奶奶好厉害啊，方哥哥也不弱，自己学的，好像就是方哥哥拳脚上的招式，要是我练成了，是不是也会这么厉害？

    江湖、武功，各人有各人的机遇。这是一条未知的路，将来怎么走，在独孤凤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导向。

    一时间的高下难分，让尤楚红心里有了一个底，再打下去，也不会再探出什么，反倒时候引来四周的注意。祖孙间在家门口打起来了，独孤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老人家收回自己的气势，像是在重新打量唐方道：“倒是老身走眼了，自家后辈里出了你这样一个人物还不知道。”说完有些悲哀道，“你走吧，独孤家当从来没有你这样一个人，日后你笑傲江湖也好，荼毒天下也罢，都再与我独孤阀没有半点关系。”

    唐方拳架一收，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

    平静的点点头，又向老人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站起来说道：“我以后虽然不再是独孤家的人，但今后凡看见独孤家子弟被欺辱，绝不会坐视不管。”

    老人将头侧向一边，竟不再看他，只是嘴里说道：“走吧，走吧！以后莫要相见了。”

    唐方一时有些悲哀，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强撑着一步步的离去，渐渐地消失在坊市中。

    过了许久，尤楚红苍老的声音幽幽的叹息道：“可惜啊，本该是我独孤家的麒麟儿！”

    “奶奶！”

    独孤凤的小手拉着尤楚红，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老人。

    “没事！”尤楚红宽慰的拍着独孤凤，“我独孤家少了一位麒麟儿，却还有一位震惊天下的青鸾女，凤儿，莫要让奶奶失望啊。”

    “定不会让奶奶失望，凤儿将来一定会超过方哥哥的。”独孤凤昂起小脸，认真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