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眼睛的秘密
响鼓不用重锤，不用重复第二遍，酷热的丹鼎代表了任何语言，李湮干嚎一声，化作一道光影电逝而去，远远里听见江里“扑通”一声巨响，惊了放河灯的群众无数。 青峰默默擦了一把汗，直接把人家的内丹丢进炼丹炉炼丹什么的，太凶残了，尤其那个人家还没死呢。小师弟对待朋友真是略残暴啊！ 他却不知道，如臻这人爱恨分明，越是跟你不客气，越是证明她把你归为她的阵营了，要是敬而远之的人物，多半是她瞧不上只差没结怨的。 再看如臻，脸上神色沉凝如水，双目如开似闭，双唇微抿，双掌十指结印，一股宁谧高深的气场扑面而来。 青峰自己没炼过丹，但强势围观过旁人的炼丹大会，这般架势，那至少是中级丹师的级别才能使出来的，不不，中级丹师还没这般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的气度。 抱着的双臂慢慢放了下来。 啧啧，这手印对得真是绝妙，嗯嗯，手腕抬起来了，丹炉也该凌空飞起…… 如臻淡然一句打断了他的联想——“师兄，帮我转下丹炉。” “……你这手势不是准备转了么？” “我现在才是练气一层，还没有足够转丹炉的灵气呢，过来，小小转一圈我看看罢。虽然我现在忘了很多事，但转丹炉的手法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虽然是很淡然的语气，青峰莫名的觉得有点心酸，也没多说，依言上前，灵气释放，裹起丹炉，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 如臻：“你是土灵根，不错！看不出来，你控制灵气的手法可算上乘。” 青峰唇角一翘，笑容想放还收，这是在称赞他吧？是吧？ “来来，再转个三圈……这边，用灵力催起三分火头……” 如臻动用五感，一丝不苟的指挥着青峰，这是这辈子第一次炼丹，那种流淌在血液里的熟悉感，随着青峰的动作，一丝一缕的还原出来。 炉火渐熄，远处天色刚亮起一丝鱼肚白。 青峰擦了把汗，哼了一声：“说什么犀利丹师，你就是个动口不动手！” “不，我不但动口，还动眼，眼神不够，还动了耳鼻，五官都派上了用场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炼成了。”青峰顾左右而言它，对于平生第一炉由他亲手炼成的丹药，还是用活妖怪的内丹炼，他委实是又期待又担心。 如臻耸耸鼻子：“这丹鼎不好，马马虎虎，总算是炼成了。” “那就好！开炉开炉！”听到自己竟然亲手炼成了丹药，青峰兴奋了。他手伸出一半，回头瞅瞅如臻，手悬在半空。 如臻道：“你开你开。” 青峰道：“自然是我开，你又看不见。” 青峰搓了搓手，兴奋的把鼎盖一揭，“哇”一声叫，盖子都被他丢到了地上，“烫死了！”丝丝白烟从他两根指头上袅袅升起。 “所以说，这么烫的盖子，只能师兄来揭啊！”如臻淡定的甩出一句，手里出现了两根翠绿的嫩竹枝，往鼎里一捞，夹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团子。 青峰含着差点没烫熟的指头，惴惴的想，好好的银珠子变成了金团子，艳鲤李湮，你还好吗？ 如臻已经喊上了：“李湮，过来！” “哗啦”一声，江心冒出水淋淋好一朵出水芙蓉，发黑如墨，眉目如画，两片菱唇丹红似血。他冉冉到了河岸，轻轻一抖，抖落一身水珠子，白衣如云，一尘不染，缓缓走了过来。 “这就好了？”他看上去似乎还没在水里泡够呢。 “要不是这丹炉丹鼎太破，半个时辰前就能好。喏，你的珠子。”如臻把金团子夹给他。 李湮觉得眼眶都不够用了，这……是他的内丹不错，很明显的感应，但似乎又不全是他的东西，多了好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我把它炼成了辟毒丹，只有你能驱使。来，你指引它在我眼眶处滚三十二周，把余毒逼出来。” 李湮把玩着那金团子，唇角翘翘的，忽然极低极快的说：“丹师，其实你余毒并无大碍罢？不过是入夜看不大清，要不往后由我照顾你怎么样？” 青峰的手已经握在了青韭柄上，打量着妖怪的细脖子，琢磨要从哪个角度下手剁。 李湮鼓起勇气说了一串，听不到半分回复，胆气先丧，嗫嚅着补充道：“……我也不过提个建议嘛……” 如臻淡淡一笑：“承蒙好意，但我不想靠你。” 她望了望天，随着天亮，她的视力慢慢恢复，看到天际漫卷的红霞，那里将有红日初升。 “我这辈子不靠天不靠地不靠人，只靠自己。” 李湮驱使辟毒丹，指引它在如臻眼眶处滚了三十二周，金灿灿的金团子，顿时变成一片暗乌。 李湮咋舌道：“好厉害的毒！” 如臻闭目道：“不，不是毒厉害，而是这下毒的年代太久远了，拔出来的时候费了点劲。你把内丹吞回，用你的妖力去滋养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原样啦。” 李湮依言把内丹吞回，好奇问道：“这毒还能下多久？” “总有十年以上了，一到晚上就看不清楚。”如臻暗道，下这么一种就为了影响视力的毒，图的是什么呢？ 她马上就知道了答案。 “丹师，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紫色的了！” 说过这话，李湮凑近来左看右看，早上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正好投在如臻脸上，他奇怪道：“没有啊，不是紫的，我居然看错了。” 如臻面色沉凝如水，她知道，李湮没有看错，方才解毒的刹那，她的眼睛的确有可能变成紫色的。 在日夜交替之时，瞳孔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变成紫色，这是半妖的标志。 就为了掩盖这个显而易见的证据，有人对她的眼睛下毒，令她入夜就变成瞎子。而现在眼毒一解，她必将被人揭穿身为半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