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苏浅若做不到啊
“傻瓜啊，傻瓜…你和我都是傻瓜。 我否定了你给我的真心，没有了活下去的支撑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你，骗自己要找你讨个说法。 我一路挣扎，险死还生，到底为什么？ 是因为我以为你还活着，所以我不敢死，不甘心死。 如果我一早便知道，我不会从长安的执念之中再次醒过来。 我宁愿活在你给我的那个梦里，纵使是虚幻的，纵使只是梦，可那里，还有你陪我。 全世界我都可以不要了，我只愿意去做昆吾山下那个砍柴为生的小小樵女，只愿意做那个会遇上你的苏樵女，不想再做苏浅若，不想要未来，只想要那段过去的时光，可以吗？ 你能给我神器神兽仙剑，给我安排好了光明幸福的未来，可我不想要，我只想要过去。 我拿这些换你，你还能回来吗？” 苏浅若缓缓摊开手掌，斩仙剑落入她的掌中，她飞快地执着斩仙剑往自己颈间狠狠压去，斩仙剑嗡鸣着欲要挣脱，却被她的意志压制着切入血rou之中。 “浅若，你要干什么？”明少遐大惊失色。 “明jiejie，对不起，不能陪你去找师兄了。 他一定在等我，等了我好久了，我要去陪他，我不愿意再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靠着自欺欺人活下去。”原来他早知道自己命不久，早就做好了一切的计划，帮她谋好了未来。 他们的的确确成过亲，行过周公之礼，只不过之后商墨允后悔了，不愿意再在她的生命里留下更多的痕迹，才设计了一场梦，封固了长安之城，让她回到长安，祖父还在，也还有人疼爱，只要她能忘记一切，将他当作一场梦遗忘，她还可重新生活下去。 那个凡俗界的天地大界，也一定是他想办法加固了的。为的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将她困住，而是为了保护她，不被其他世界的纷纷扰扰侵袭。 他相当于是给她造了一个安乐的世界。 但是他没有想到苏浅若不肯放下，会打破执念之城，破出长安，还引动了万物有汐鼎，撞破了世界壁垒，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甚至苏浅若还怀疑过，就算是另一个世界，他也可能为她留下了一些辅助。 明明死在禅初天的战无明化作占卜，荣华兽真身化作闻烨非，墨莲被封在树中，都在她现身这个修真界之后，一一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当初，他连这个都算到了，那么，他对她，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极致！ 从心魔誓替她寻找护卫，再到后来的幻境，如果她能安于她所在的世界，便能在那里安乐一世！ 如果她破开那一界，她也能在其他的世界找到助力。 “墨允，墨允，墨允…”如今，单是念着这个名字，就已经令她肝肠寸断。 已经再没有勇气和理由活下去，她无法面对这个真相，无法面对没有他，以后也不再有他的人生。 冥蝶，成全我吧！就算是替我造一个梦也好，让我再看他一眼！ 告诉他，苏浅若做不到，做不到忘记一切独自活着，做不到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 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哪怕，这永远是一场梦。” 龙冥蝶心下一动，连忙让应砻将她放下来，她一坐下便开始造梦，只将应砻，自己以及苏浅若裹了进去，其他则是被隔绝在梦力之外。 在梦中，龙冥蝶快速地靠近了苏浅若，两人来到了那一次见闻断掉的一瞬间。 臾界的法阵爆开，商墨允留恋不舍地抚着怀中女子的容颜，两人终于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苏浅若。 他小心翼翼地吻了苏浅若的额角，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商墨允，我也喜欢这个名字呢。这段记忆，是抹，还是不抹呢？ 等在须臾之中这么多年，我竟然等来了人间****，自愿将存续归位的元息渡给你复生。 我很是喜欢你给我起的名字，置酒望白云，商飙起寒梧。秋山墨远海，桑柘允平芜。 这其中，还有我自己的名字，也有你起给我的名字，还有我的最初的出世之地的名字，真的很巧。 可惜的是，我醒得太迟，也不能再醒着陪你，或许，就算是这般混沌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精怪，我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 苏浅若，我，舍不得离开。 浅，浅若…对不起，我食言了。 浅若，对不起，我…我爱你！ 可你，得忘记了我，活下去。 别，别恨我！” 玄眸如墨，长眼空寂，他的脸如隔世的烟火，如盛开在彼岸上最红的那一抹沙华，静静的，远远的，凝视着她的脸，凝视着她一点一点的在他的安排下，走出了他的人生，被他抹掉了一切的痕迹。 当他的眸回复到婴儿般清澈时，他又成了那个小精怪，他们成了亲，洞了房。 龙虎山在秦守的指引下攻打无明猴山，战无明座下的猴子们死伤无数，商墨允最后残存的元息之力被触动，引动了他因果大劫，被设计死在他手中的王大嘴，破开了商墨允的心防，直接挫伤了他的神魂，湮灭了他的元息之力。 小跋带着他们去了妖域，他让白凤羽给了她一场余生，将所有的一切做成了一场美梦，半真半假。 他是没有陪他真的经历一生，可是那场幻境之中，他是存在的。 他陪她所有经历那一切，是他想陪着她去做，却已经来不及做得到的，幻境之中，他们用三天过完了余生。 他亲手送走了她，她听到他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他叮嘱猴山的猴头们，不要向她说出真相。他叮嘱所有能叮嘱的人去保护她，去疼爱她，却唯独不可以告诉她真相。 回到长安之后，她昏迷的那段时间，背后渐渐生长出和他右臂一模一样的山水图纹。那个图纹长在两块肩胛骨的内凹处，为了就是防止她自己看到这个图案。 这种传承咒纹，父传子，子传孙。夫妻之间，行过周公之礼，入过洞房之后，只有一方在死亡之后，咒纹才会重新在另一方身上生长出来。 那个时候，他就死了。 就在她一无所知，毫无知觉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冥蝶，我与他，真的做过夫妻？为什么，无数的人证实过我还是云英之身？难道，他就算是死了，也能令另一个世界的人都替他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