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眼！紫罗兰！（下）
掠过的寒风扬起女子齐肩的黑发，她就那么倚靠在车边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楚梓皓警惕地放缓速度，却见陆超大步走上前。 “耗子哥？”秦朗躲在楚梓皓身后，怯怯地问道。 “没事。”楚梓皓嘴上这样说，但深感来者不善。回头看，不远处尘土飞扬，叛军的部队距他们已不足一公里，“躲起来，有什么意外就自己跑。” 看秦朗跑进不远处的丛林，楚梓皓掏出手枪，上了膛，拖曳着中枪的腿接近陆超。 “这女的是谁？”楚梓皓问，“追兵要来了，我可不愿意陪你死在这里。” “特种兵，我们国家的。”陆超仍在向对方靠近。 “你怎么知道？” “你看她的肩章。” 楚梓皓的视力远不如陆超，又走近了三两步，才看清女人肩上印着一枚古怪的徽章——一把剑立在一张盾牌之前，剑锋上是一颗黑色的星星。 “SwordShield&Star，星辰守望者。政府应对灾难的特别组织。”陆超向楚梓皓解释道，话毕，他们已走到女人面前。 或许是犹豫距离原因，楚梓皓看着女人脸上密不透风的面具和上面所绘精致的紫罗兰，心脏不由地一颤。他几乎可以嗅到从对方脸上散发出的名为威慑的气味。 “你肯定不是自己来的吧？”陆超熟练地朝对方敬了个军礼。 对方没说话，楚梓皓注意到她的右手大拇指轻轻按了一下食指的指甲部位，亮黑色的手套上跃出晶蓝色的波纹，很快充溢了整个手套。楚梓皓想上前阻止，却被陆超拦下。 与此同时，伴随着天边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一架银白色无人机拖曳着两条细长的尾迹云从他们头顶掠过。炸弹投下，从远方看仿佛落叶归根，它正轻轻投入大地的怀抱。 “趴下！！！！”楚梓皓吼道，但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冲击波掀翻。 耳边萦绕着刺耳的高鸣，爆炸激起的沙砾重重打在他的脸上，楚梓皓用双手死死护住头部。每当一阵热浪袭来，他便感觉离死神又近了一步。 或许，离父母又近了一步？ 热浪席卷而过，沙砾变得温柔，耳鸣声也渐渐削去，楚梓皓才缓缓睁开眼。 20秒前还完好的叛军军营已被夷为平地，爆炸的范围一直延续到距他们不足百米处。 他在陆超的搀扶下勉强从地面站起，有知觉的那条腿在不断颤抖。抬头，他惊异地发现那朵紫罗兰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女人低下了头。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透过那厚重的面具，一双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陆超。”女子开口，声音被某种设备转换成了电子女声，听不出一丝情感，“你父亲想让你看这个。” 女人摊开手掌，无数光粒从手心射出，在上方如蚂蚁般成群移动，很快排列出一副可识别的画面。 画面中的人物，正是陆超的父亲陆勇。他身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全然没了先前将军的模样，不过眼神中的那种坚毅却毫无改变。 楚梓皓瞥了一眼身旁的陆超，后者呆愣在原地，死死盯着画面，仿佛想成为画中人。 “陆超，我的儿子。对不起，我对你隐瞒了很多事。”画中的陆勇沉重地闭上双眼又睁开，“事实上——上——上——” 画面出现连续卡顿，陆勇像个玩偶一般重复着同一个字，平常会令人发笑的事在此刻勾起了所有人的心弦。 “怎么回事？”陆超心急如焚，冲女人咆哮道。 “信息被外国黑客拦截，我接到任务时已经如此。”女人解释道，谁也无法从这冰冷的语调中便出真假。 焦急等待一分钟后，画面一转，陆勇脸上骤然挂满泪水，那清澈的水滴和粗糙坚毅的脸庞对比出了一份常人难以理解的无奈与哀伤。 “毁灭人类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只有天眼才能拯救我们！只有天眼才能拯救我们！” 随着最后一声呐喊的沉寂，画面又散成了光粒，飞快地钻入手套中。 “……”陆超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为他父亲的存活而喜悦，但这喜悦很快被视频带来的无数谜团所掩盖。 “陆超先生，您父亲嘱托我取回天眼。”女人见陆超呆愣在原地，先开口道。 “告诉我你的信息。”听到“天眼”二字，陆超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任务需要，无可奉告。你可以叫我紫罗兰。” “摘下你的面具。” “任务需要，无可奉告。” “那我凭什么把天眼给你？” “因为如果天眼在3天内无法交付给上级，陆勇一行人就会被处决。”女人轻轻歪了歪头，楚梓皓总觉得她的脸上现在挂着嘲讽的笑容。 女人接下来说出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入楚梓皓的胸膛，旋转着，将他的心脏绞的只剩下虚无。 “这一行人，包括楚柏成博士。” “他还活着！？”楚梓皓按捺不住情绪，想蹦跳，却被紫罗兰的另一句话打入谷底。 “但能活多久看他的抉择了。”紫罗兰指了指陆超。 “……”楚梓皓选择沉默，尽管他愿意用任何东西换回父亲的生命，但他并不知道天眼是什么，更何况决定权在陆超手中。 “Deal.”陆超咧嘴一笑，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颗纯黑色的玻璃球，毫无保留地递给对方。 楚梓皓不敢相信这么一颗普通的弹珠就是所谓“天眼”，他更不敢相信陆超就这么轻易地把这据说可以拯救世界的物件递给了一个陌生的特种兵。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启动密码。将陆勇和楚柏成安全送到这个地址，再联系我。”陆超笑着，递过一张写有新疆某地址的字条，活像个交易成功的商人。 紫罗兰接过玻璃球，转身冲耳麦小声轻语了几句。 “谢谢你的配合，陆勇将军和楚柏成博士会在3天内安全抵达该地。”紫罗兰冲陆超行礼，“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她走过越野车远去，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车窗，似要掠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