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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多疑自必孤

    何婉走进御书房的时候,正逢陈皇发怒的气头上。

    地上散了一地的奏折,原本侍立在殿里的战战兢兢的宫婢奴才也尽被轰了出来,只余杨敬德一人还在一边伺候着,却也清楚这时候只能缄默不言。于是乎在看见何婉走进来的时候,当真是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一开始何婉确实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一进来便见一波人全被轰出去,而陈皇靠着玉案单手支着额头不断揉按着,双眼微闭,眉头紧蹙,明显是被什么事情气到极点了的。

    何婉淡淡一笑,这时候上前,弄不好肯定是会变成出气筒,但是若弄得好,那就是事半功倍。

    凭自己的容貌与智慧,何婉并不认为自己会胜不了这个任。

    所以她递了个神色让杨敬德先退了出去,自己则悄无声息的走近陈皇,在他身后站定,然后一双纤~无~错~纤素手缓缓抬起,在陈皇额头的两侧轻轻落下,便开始缓缓而娴熟的揉按起来。

    陈皇明显是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有人靠近了自己,在被触碰到到时候陡然一惊,霍的睁开眼,瞬息将何婉的手猛然钳制住,何婉当然也想不到陈皇的反应竟然会是如此,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整个身子摔倒下去,吓得惊呼一声。

    陈皇这才看清原是何婉,怔了一下,连忙松了力道扶住何婉即将摔倒的身子,蹙眉道,“阿婉,怎么是你?朕还以为下次进来记得提醒朕一声!”

    何婉站稳了身子,面色却被陈皇刚刚的过激反应吓得不轻,微微僵硬的笑了笑,“阿婉进来的时候看陛下心情似乎非常的不好,这不是怕打扰到陛下吗,所以阿婉这才没有提醒陛下的!”

    陈皇歉意一笑,“抱歉阿婉,是朕吓着你了!”

    何婉走到下方去将地上奏折一一捡起,边叠齐放回书案上边微笑道,“阿婉没事,阿婉也只是想为陛下分一些忧,可是阿婉却阿婉弄巧成拙反惊到了陛下!”

    陈皇浅浅一笑,刚刚的怒气勉强散去了些,从何婉捡起的奏折里又拿过一本继续批阅,何婉走近了陈皇身侧,抬手为陈皇轻轻捶捏着双肩。

    陈皇眉头忽然蹙起,面色沉下,微微不悦道,“阿婉,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何婉浅笑,“是玉兰的味道,还是前些日陛下您赐与阿婉的,陛下说这个味道好闻,阿婉想陛下应该会喜欢,所以便稍稍的用了些。”

    陈皇忽然罢手,示意何婉退开,紧接着冷淡淡道,“下次过来以及见朕的时候就别用了!”

    何婉在理解过来陈皇的手势的意思时整个人瞬间愣住,听到后面那句话之后面色更是霎时变白。陈皇不仅拒绝了她为他捶肩,甚至还让她那香也别用了?

    何婉有些难以置信,不对啊,按道理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陛下这是怎么了?

    “陛下,阿婉”

    还没出口的话就已经被陈皇立即打断,“你回去吧,朕现在很忙,暂时没时间陪你!”

    何婉怔了片刻,然后退身欠礼,“是,陛下,阿婉告退!”

    陈皇淡淡的“嗯”了一声,不仅卖看何婉,连头也没抬一下。

    何婉有些不可置信和茫然的退了出去,然后在殿门外一把抓住就要上前来询问里面情况的杨敬德,蹙眉无厘头问道,“陛下不喜欢玉兰的味道吗?”。

    “啊?”杨敬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何婉问的是什么,答道,“没有啊,陛下很喜欢玉兰花的!”

    何婉闻言,眉头蹙得更紧,看着杨敬德冷冷道,“你说陛下喜欢,那为什么陛下刚刚让本宫以后见他别用了?!”

    杨敬德闻言也是一怔,想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道,“可能是由于陛下最近心情比较烦躁,所以对任何香味都比较反感吧!”

    杨敬德想了想,又道,“对!肯定是,昨日瑾妃娘娘过来请安的时候,陛下原本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可是就在瑾妃娘娘走近陛下的时候,陛下眉头便突然蹙起,明显不悦,好在瑾妃娘娘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虽然不知陈皇突然不悦的原因,却也立刻停了脚步,只是请了个礼就离开了。”

    何婉低眉想了片刻,摆了摆手淡淡一笑,“算了,可能陛下确实只是心情烦躁的原因吧!”说完也不待杨敬德再说什么,便带了自己的婢女离开了。

    杨敬德正犹豫要不要马上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了自己一声,“杨公公!”

    杨敬德转身,宁沁儿与梧桐主仆二人便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杨敬德虽然惊于宁沁儿怎么这么巧的何婉刚刚一走就立即出现在自己身后,反应倒还是很快,立即向宁沁儿恭敬稽首礼道,“老奴见过宁妃娘娘!”

    宁沁儿浅浅点了点头,看着杨敬德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道,“杨公公对婉嫔娘娘,似乎可是颇为照顾呢?!”

    杨敬德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对上宁沁儿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却莫名觉得脸上微微抽疼,跟被小刀子刮似的,不禁战兢问,“宁妃娘娘您指的是什么?”

    宁沁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一笑,在杨敬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走进殿中。

    但偏偏宁沁儿就有满满的好运,恰好宁沁儿一踏进去,恰好陈皇就抬起了头,再恰好,就看见了宁沁儿。

    却不像之前见何婉时的不耐与烦躁,也不知为何,陈皇看见一袭淡蓝锦服清丽脱尘的宁沁儿时,心情竟然莫名的好了许多,声音也略显愉快的微笑道,“沁儿怎么过来了?”

    宁沁儿走上前,看了看陈皇的面色道,“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

    想起这个陈皇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将手头奏折往一旁一丢,扶额冷笑道,“何止是不太好,他们是巴不得活活把朕气死才算呢!”

    宁沁儿上前绕到陈皇身后,将陈皇扶在额头上的手拿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纤瘦的素手,一样是揉按陈皇酸胀的太阳xue,但是这一次陈皇却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还无比受用的闭上了眼,身体微微后仰,躺靠在龙椅之上,任由宁沁儿缓缓的按摩着。

    “沁儿,不知为何,朕最近总是烦躁易怒,醒着的时候面对这些政事琐碎,一闭眼却又尽是噩梦连连,不得安生,也唯有你在的时候,朕莫名觉得安心宁静了许多!”陈皇闭目微笑道。

    宁沁儿浅浅一笑,“若沁儿当真能够为陛下分烦解忧,沁儿自是求之不得!”

    陈皇微笑点头,“朕近日一近她们,便是再淡也觉得香味刺鼻,让朕觉得莫名烦躁,唯独是你,分明你身上也有淡淡的香味,可是朕闻着却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很是舒服!”

    “这当然是因为沁儿知道陛下最近失眠,心情烦躁,所以在自己所用的香里还添了些有静心宁神之效的药香,故而不会人陛下觉得不适。”宁沁儿微笑解释道。

    陈皇抬手握住宁沁儿的手,连带着将人也拉到了自己身前,再拥入怀中,倚着宁沁儿肩头,边闭上眼无比享受的呼吸着宁沁儿身上的气息边微笑着低声道,“朕的沁儿,当真是最懂朕也最为朕着想的人!”

    宁沁儿任由陈皇拥着自己,面带浅笑,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到面前玉案上几份摊开着,被陈皇批上去朱墨未干的奏折上,而在陈皇再次睁眼的那一瞬间又已经不着痕迹的迅速收了回来。

    但是宁沁儿却没想到,陈皇接下来竟然会毫不避讳的直接将奏折都递与她翻看。

    “沁儿,你看看这个!”

    宁沁儿面色微变,被陈皇的行为弄得心下猛然一惊,竟有些摸不准陈皇到底是真的相信她让她看,或者就是试探!

    好在是背对着陈皇,所以宁沁儿微微的神色变化并没有为陈皇所察觉,宁沁儿也只是片刻心惊,随即恢复正常,顺着陈皇的意思象征性的将陈皇亲手放入她手里的奏折浏览了一遍。

    “沁儿,你对朕那位九皇弟,有什么看法?”陈皇问道。

    宁沁儿凝眉想了想,侧头看向陈皇,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陛下指的可是您的胞弟庆王爷?”

    陈皇顿时失笑,摇了摇头,“罢了,其实朕也猜到了你肯定是不知这些的,只是因你向来机敏聪慧,心思缜密,见解独到,故而朕才想问问你的看法,却忘了你向来深居宫中,又哪里知道这些外面的复杂之事?”

    陈皇顿了顿,又继续道,“你看,这就是朕的悲哀,朕的后宫里心思聪慧的人不算少,但是真正需要的时候,却发现有无皆等,知道这些的人朕不能问,而能问的却又根本不知道这些!说到底,朕还是只能靠自己!也难怪昔日的皇帝会自称为‘寡人’,朕可当真是孤家寡人啊!”

    “陛下何来如此感慨,陛下不是还有皇后、有贵妃、有瑾妃淑妃等,也还有沁儿啊!”

    陈皇淡淡一笑,“沁儿你是太天真了!朕的皇后,皇后是吏部尚书府的女儿,贵妃别说她根本不屑于帮朕,便是帮,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刑部尚书齐府,瑾妃的长兄也是御军副将王起,她们一个个,哪一个背后不是一大股的利益圈子,这些事情朕是避她们尚且不及,你认为朕还敢拿出来问她们的意见吗?!”

    “那婉嫔meimei呢?婉嫔meimei也和沁儿一样,没有任何的背景势力,自然也就不会说为自己后家谋利什么的啊!”

    “阿婉,呵呵!”陈皇淡淡一笑,“虽然现在已经证实了阿婉确实是受皇后以及高家的胁迫进了宫里,但她终归是跟高家有过深深联系的人,固然现在她已经坦白,朕也已为她解脱了皇后与高家的威胁和牵制,但是又怎能确信她与高家就真的没有了任何关联呢?”

    宁沁儿想了想,微笑道,“其实陛下或可教一教沁儿,沁儿学得快记得快,届时沁儿自负也许真的还是能够帮到陛下一二的!”

    陈皇眼前一亮,“沁儿当真?”

    “嗯,当真!”宁沁儿微笑点头道,“为了表示诚意,沁儿就先说说自己对陛下之前提到的庆王爷的见解吧!”

    陈皇微笑点头,“好,你说,朕听听!”

    “沁儿与庆王爷谋面不多,多数信息自然也都是从他人处得来。不过虽然不能完全了解,但是也至少能够了解到一半了,庆王爷表面上是一个骄奢无度,有些倨傲,有些自满但是却从来不乏孝心的亲王,但是事实上真实的庆王却未必真的如人们表面所见的这般劣多优少,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假象,那就是庆王爷其实是一个很聪明,很懂得如何隐藏如何自保的人,真正的庆王爷,远比我们表面所看见的要深沉的多!”

    “沁儿,你又一次让朕刮目相看了!”

    宁沁儿微笑,“真的吗?可是,沁儿却还没有说完,也许等沁儿都说完了,陛下会更加刮目相看的!”

    “哦,是吗?”。陈皇笑道,“好,那朕就继续听你说完!”

    “虽然以上都只是沁儿的一厢之见,如果不成立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成立的话,那沁儿就不得不提醒陛下一句,这样的人,一般是绝不愿意只为池中之鱼的!”

    陈皇忽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开。

    “陛下笑什么?!”宁沁儿不解道,“难道是,沁儿说错了什么吗?”。

    陈皇笑着摇头,“你没有说错,一点都没有,你说得,全部都对了!朕的这位好胞弟,只怕是早就已经开始觑觎朕身下这把椅子了吧!!”

    宁沁儿面色微变,“陛下的意思是”

    陈皇冷笑,“若不是他是朕的胞弟,我们共为母后所出,你以为,朕还能容他活到今日吗?或者说,若他不是朕的胞弟,他便是像今日一样让朕忌惮的能力得没有!”

    “那陛下,准备怎么对待庆王爷?”

    “命朕自然是不会擅动他的,也绝不愿意将他逼反,但是他手里握的权力确实太多,是该减一减了!”陈皇浅笑道,“朕准备现在先将他手里京畿巡防营的领辖权收回换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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