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断

    雨水倾洒在身上，瞬间湿透了两人的衣裳，同时也是让白娅惊醒了过来，连忙收拾好情绪，略显慌乱地擦拭着泪水，只不过她一张脸早就被雨水打湿，根本就分辨不出来那些谁泪，那些是水。

    白娅吸了两下鼻子，转过身去，不敢直视宁珂。

    她用力地拍了下自己脸颊，心中羞恼不已。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如此轻易地在宁珂面前情绪崩溃，屡屡脸红的不着边际，就好像在他身边能够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一样。

    “啊啊啊！白娅，你想什么呢你！讨厌讨厌讨厌！他就是个讨厌的人！不仅坏我名声给我惹麻烦，还次次让我生气，怎么想怎么讨厌！对，就是讨厌！”

    白娅在心中大喊，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有多么的欲盖弥彰。

    深吸两口气，白娅头也不回的警告道：“刚才的事，不准说出去！”

    宁珂没有反应，愣愣地保持着手掌抚摸白娅的动作，直到现在，他都还沉浸在刚才莫名的感觉中。

    白娅气了，右脚尖点地，左脚凌空飞起，一个毫不留情的回身踢狠狠地命中了宁珂的脸部，直接将他踢飞出去了数十米，一个鞋印印在了左脸颊上，左脸瞬间浮肿起来，甚至于嘴角都有血渍流出。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踩踏的水花四溅，咬着银牙威胁：“听到没有！刚才的事不准说出去，你要是敢在别人面前提起一个字，你！死！定！了！”

    白娅的威胁毫无威胁性，至少宁珂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刚才的事，就算白娅不说他也不打算说出去，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嘴角，笑着应下：“是，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不过就算我说了你觉得会有人信吗？你哭了的事，话说你下脚有够重的啊，嘶！疼死我了。”

    一提起这事，白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双颊绯红似艳阳，不敢正视宁珂的眼睛，羞恼地哼了一声，连忙岔开话题：“谁叫你不管好自己的手！反正刚才的事你别说就是了，赶紧走吧。”

    “走？去哪里？”宁珂问道，对于白娅岔开话题只是报以莞尔一笑。

    “去我爹那里，在这世上，有数种方法能加快奴尸毒的异化，其中湿气就是一种，一下雨，空气中的湿气会成倍增加，异化的速度也会增加数倍，原本还有好几天的等待时间，估计现在只有一天不到了，这该死的老天，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白娅说着，快步向前走去，宁珂紧随其上。

    如果真如白娅所言，湿气会加速奴尸毒的异化，剩余的时间不到一天的话，对于他自己倒是没有多大影响，本来他就准备今天离开临州城的，就算只有半天时间都足够了。

    但是这对于白家来说绝对算是一个致命的消息，白泽作为白家的少族长，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不管发生什么，宁珂都不认为白家会选择舍弃白泽，即便这是个最为理智且最为正确的决断。

    ……

    白泽所在的院落中。

    霏霏而下的阴雨让守在外面的近百名白家族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郁，雨水滴答落地的声音，在临州城内溅起一片连绵不断的低沉嘶嚎，任何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屋子内，白家的掌权者们面色难看，突如其来的雨天，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白岩斟酌片刻，不得不开口道：“族长，必须尽快做决定了，根据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典籍记载，湿气会对奴尸毒进行催化，进而加速异化，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鸿凝神注视着昏迷的白泽，没有说话。

    一名长老上前一步，挡在了白鸿面前，彻底切断了他的视线，沉声道：“族长，是去是留，还请早做决断，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全族人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如果要等少族长醒来，我们必须得尽早布置防线！那些被奴尸毒异化的毒尸对活人的气味分外敏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冲到白府来的！”

    “族长，还请早做决断！”另外两名长老齐声说道。

    白鸿紧了紧身边妻子的手掌，轻轻拨开挡在前面的长老，视线再次落在白泽身上，眼神之中，满是慈爱与不舍之色。

    他缓缓说道，声音沉稳有力，不容抗拒：“三位长老，让我……再最后看泽儿几眼，白岩，你出去准备下，今日午时，我们离开临州城。”

    早在天空中的第一滴雨水溅落地面的时候，白鸿就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断。

    白泽是白家千百年来唯一有机会复兴白家的天才，其隐性地位甚至于比他这个一族之长还要高。

    但是，白鸿肩负着一族数百人的生命，要他因白泽一人而葬送全族，这不是一名族长应该做出的选择！

    即使白泽是他的儿子，他也只能忍痛割爱！

    即便白泽是个不世天才，也不可能让全族人因他一人而面临死亡绝境！

    妻子明妙颜对丈夫知之甚深，对他的决定已经是猜到了，正因为如此，她埋首在丈夫的怀里轻声哭泣，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屋里的其余人皆是浑身一震，对白鸿的决定即是震惊又是踌躇，但他们好歹是历经风浪的大人物，深深地凝视了白泽一眼，闭口不语。

    他们把白家的复兴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中，舍弃白泽，他们的痛心程度丝毫不亚于白鸿，但是，白鸿的决断是对的，是正确的。

    白岩依言就要出门通知族人，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医者开口了。

    “族长，我之前说，少族长的情况不宜移动，动则会有生命危险，这点没错，但到了现在的境地，我觉得应该搏一搏，我们带上少族长，一起离开！”

    医者的话令白岩的脚步顿了下来，所有人惊喜交加，有希望！？

    明妙颜从丈夫怀中猛地抽出身来，似哭似笑的容颜上泪痕遍布，她激动地抓住医者的手，不敢置信地道：“华、华叔，你有办法就泽儿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泽儿，求求你！妙颜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救救泽儿！”

    “哎呦！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医者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正欲跪下的明妙颜，“救治少族长是我的本职，就算夫人不说我也会拼上这条老命。”

    说着，他看向白鸿：“族长，还请您做决断。”

    “什么意思？”白鸿直觉的紧张起来。

    “如果想保住少族长的性命，在移动之前，我必须用银针封住少族长的主要脉络，让全身血液静止，保持在一种假死的状态，但同时……还必须要将武脉切断，就算是这样，生还的机率依旧不足一成！”

    此言一出，屋子里寂静无声，甚至于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所谓的武脉，是一名武者最为重要的脉络，一旦受损，将会对武者造成永生留存的创伤，一旦断裂，一身修为将尽数消失，永远无法修炼。

    切断武脉，也就意味着白泽将成为一个武者中的废人，家族中的普通人，这对于把白家复兴希望寄托在身上的白泽，能够被允许吗！？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这么做了，就算救下了白泽的性命，但对于武者来说，修为等同一切，失去修为，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折磨一生的酷刑！

    白泽醒来之后，他又是否能够接受这一切！？

    他们不知道，没有人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