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蛛丝马迹

    转眼已到过年，各家各户忙着采购年货，街道上张灯结彩的也出现了一年一度的热闹景象。年后就是初春了，辞旧迎新已然成为一种习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遵照着先人的路线行走，时钟也是永无止境地绕着圆圈滴答滴答转，走不出的圆，绕不过的弯。

    随着临盆的日子接近，于心儿越发觉得不安。自己没有生产的经验，以往都是道听途说妇女生产的种种痛苦，她想：自己该不会撑不下去吧？

    心理脆弱的时候特别需要丈夫安慰，可赵云浩最近实在是太忙碌了，经常连着几天都没能好好跟他说上一句话，夫妻做到如此田地实属不易。一个人无聊，她只能没事拉着李阿姨唠唠家常，很庆幸这个家还有可以说话的人，婆婆她是不敢妄想了，自从搬到了新家她是越发厉害了，整天都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这也难怪，谁叫自己没用呢？这个家一直靠丈夫一个人撑着，自己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只能凡事都忍气吞声。弱者的愤怒是无用的，于心儿也是最近才明白自己在这个家始终是外人。

    能有这个感悟不容易。也是因为最近自己忍不住和婆婆顶撞了几句她老人家就跑去向儿子告状，还添油加醋的说自己作晚辈的如何辱骂她老人家等等。赵云浩当然是紧张自己母亲的，他立即质问于心儿，在于心儿的百般解释之下他姑且选择相信她，但最后他冷不丁来了一句：

    我妈不容易，你凡事多让着她点，别老跟她置气，怎么说她也把我养这么大了，让你捡了现成的她心里当然不痛快。

    什么？！

    于心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的话竟然从自己老公嘴里说出来。是，她是承认婆婆对老公的养育之恩，可这也不能成为自己不受喜欢的借口呀？哪个儿子长大不娶媳妇？他如果选择了别人那替罪羊不还得有人做嘛！

    于心儿还是选择了忍让，一切等孩子出生再说吧！她双手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这孩子是越发调皮了，最近经常在半夜猛踢她肚子似乎在抗议什么。

    夜半时分，赵云浩一身疲倦的进了家门口。他手上提着公文包，一脸倦意的单手扶墙换鞋。于心儿一心欢喜的一路挪步过去道：“你回来啦？今天累坏了吧？饿不饿？要不要叫李阿姨先煮碗面给你吃？”

    “不了，我很困想先睡觉了。”赵云浩推开她的手就要进卧室，于心儿闻到了一股酒味：“你喝酒了？喝了多少？不是叫你不要喝酒的吗？”

    她有些不高兴，最近他每天很晚才到家，回家都是一身酒味，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子的。赵云浩显然很不耐烦，他继续推开她道：“别问了好吗？我真的很困！”

    “我为什么不能问？你一天到晚不在家，人家关心你一下不行吗？你倒好，天天喝得烂醉，一回家倒头就睡，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了却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

    “你闹够了没有？！”赵云浩忽然朝着于心儿大声吼了起来，这一吼可把一旁干活的李阿姨吓坏了，她可从没见过赵云浩这么凶的样子。这时候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里的赵母也闻声出来了，她听见了儿子凶媳妇，站在一旁想要一看究竟。

    “你凶我？”于心儿吓哭了，她不知道最近丈夫怎么了，先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现在还史无前例的凶自己。

    “我就凶你怎么了？你烦不烦？回个家你都东问西问的，我都说了我很困我很困你让我睡觉不就完了吗？你以为我愿意喝酒吗？我整天在外面跟个孙子似的求人家，回家你还不让我清净，你到底有完没完？”

    泪如雨下，于心儿突然不认识眼前扭曲着五官对自己大声嘶吼的人了。他还是那个对自己温柔体贴的赵云浩吗？

    “你哭什么哭？很委屈吗？我比你还委屈？！”

    赵云浩眼睛布满了血丝，此刻他心烦意乱。今天去接近马大海的计划又失败了。那马大海太狡猾，而且防范心理特别重，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能接近他。接受任务已经有一个月了，当初跟王总谈好的期限就是一个月。一个月拿下马大海，在他们交易前获取资料。眼看着交易时间日益紧迫，自己却没有任何进展。他今天甚至跟王总摊牌说任务无法完成，那王总当即就发了大火，扬言如果无法完成任务就要没收房子车子。

    房子，车子，这些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如果说没就没，那还有什么意义？心急如焚的他当即向王总发誓：一个星期，再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于心儿仍然在哭着，而且越哭越大声，赵云浩觉得头都要炸裂了。一旁的赵母也不想事情弄得不可开交，她连忙上前阻止儿子道：“我说云浩！你别太过分了！你忘了心儿还怀着孕呢吗？你要是让她难过就是让你儿子难过呀！两口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得吵架呢！”

    赵云浩还算是听母亲话的，他也不敢顶撞母亲，红着一张脸摔门进了卧室倒在床上。

    而赵母看着儿子睡了儿媳妇还在嘤嘤的哭泣着，她叹着气道：“我说心儿，你也别哭了，回头把身子骨哭坏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云浩他工作忙，你多理解他些，日子不是还要过下去嘛！”见媳妇不应声，赵母也不言不语的进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伤心欲绝的于心儿和手足无措的李阿姨。于心儿被李阿姨扶到了沙发上，她实在不明白：赵云浩这是厌倦自己了吗？为何短短时间内他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正想着，就在这时赵云浩手机响了起来。于心儿从沙发上他的外套里掏出了手机一看，是米拉的来电，于心儿不觉心里一惊。都这么晚了，米拉找赵云浩到底什么事？不知为何，于心儿想起了之前赵云浩住院时那深夜的连环call。虽说那时她没勇气拿起手机一探究竟，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此人与赵云浩的关系非同寻常。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接的时候电话挂掉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褪去，她发现自己又增添了新的烦恼。

    这些日子赵云浩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他还是从前那个他吗？那日自己选择一笑而过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现在的自己明显被孤立了。丈夫不理会自己，婆婆对自己不冷不热，于心儿觉得，她的人生走到了无法跨越的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