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鬼产子
1992年农历三月十七,陕西省平利县龙头村,四周的群山上,已经泛起层层绿色,冲河水绕着小村子,静静的流淌着,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宁静祥和,午后村里的人们都刚吃过尚午饭,大多数人都在午休。 只有赫忠,心里有些不太安宁的在村里绕着,都这个点了,他媳妇山翠还没回家,关键是他媳妇怀着孕,再有10多天就要生产了,早上山翠说想出去转转,可是到了这会还没见回家,赫忠心里实在是担心,所以出来找找。 “不好了,有人淹死在池塘了,快来人呐……”一声叫喊,让赫忠的心顿时揪了起来,村里的人听到喊声都从家里跑出来,寻着喊声往村东头的池塘那边跑去,赫忠也跟着向村东跑着,可是跑着跑着,他的脚步又慢了下来,赫忠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吐沫,跟在人后,慢慢的向池塘走去,心里却暗暗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跑在前面的人,已经下去打捞了,没一会人就被捞了上来,平放在池塘边的地上,围的近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被淹死的人,正是赫忠的媳妇山翠。 大家看了第一眼都不忍再看第二眼,因为村里的人都知道这山翠鼓鼓的肚子里还有一条没出生的小生命,这回一尸两命真是太惨了。 赫忠越往前走,越觉得气氛不对,心中的预感越强烈,渐渐的他觉得每迈一步都很吃力,两条脚似乎都打着颤颤,脑门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微微张开的嘴唇已经干得起了皮,也在微微的抖着。 大家见到他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多数人更是别过脸去不看他,赫忠的心脏像被电流瞬间击过一样,一阵酸楚的疼痛感,他僵硬的向着池塘边移动着,脚步踉踉跄跄,眼神慌张而散乱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终于赫忠散乱的目光,聚焦在地上躺着的人身上,穿的那件蓝底白碎花的衣服上,赫忠情绪瞬间就崩溃了,“啊……”赫忠大喊了一声,冲到山翠的尸体旁,扑倒在山翠的身上,痛哭了起来。 要说这赫忠,也真是个苦命的人,从小没爹没娘,靠着村里的乡亲们接济着活了下来。好不容易分上了两亩薄田,靠着自己的勤奋肯干能吃苦,前两年才盖了新房,去年才娶上了媳妇,眼看着这小日子越过越好,谁成想又摊上了这样的惨事。 乡亲们看着都觉得心疼,不少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这赫忠也许是伤心过了度,哭着哭着竟然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这时村长也赶到了,让大家帮着先把赫忠抬回到家里。 安顿好赫忠,村长就又带着大家去cao办山翠的后事去了,为了怕他见着媳妇的尸体太过伤心,大家一致决定,当晚就把山翠埋了。这天晚上,坟坑刚刚挖好,天空中就布满了乌云,不一会就电闪雷鸣的下起大雨来。 村里的人都说,这是山翠在哭呢,她死的心有不甘。大伙在风雨之中将山翠埋葬好,立好了碑,才各自回了家,山翠的这一座新坟在风雨里显得格外的孤寂。 这天晚上,村里的接生婆孙婆栓好门,刚准备上炕休息,房门却吱呀一声,突然自己开了,房门一开,,喀拉一声,一道闪电,从天空中直劈下来,把门口照得通亮,孙婆就觉得一陈冷风夹着雨水进了屋子,孙婆心里犯着嘀咕,从炕上下来,重新把门关好。刚一转身,点吓了个半死。 只见漆黑的屋子当中,被窗外的闪电照亮的地方,正站一个低着头的“人”,借着窗外闪电的那丝亮光,这“人”的头发,身上都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水,屋里的地上已经淌了一滩的水。这个“人”头低得很低,根本看不清脸,却是能看到这个“人”的肚子大的像个簸箩。 孙婆稳了稳心神,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啊,”这“人”怎么看,怎么像赫忠那淹死的婆娘山翠,孙婆当下心中一惊,想到,莫不是这山翠死的心有不甘,想让她帮她生下腹中的孩子? 可是孙婆接了一辈子生,专管人的生事,却没给死人接过生,这人鬼殊途,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算是生人,还是死人呢? 想到这,孙婆大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冲着那“人”问到:“你……可是赫忠的婆娘,山翠?” 那“人”影低着个头,微微的点了点,发出微弱的声音:“孙婆,是我,我死的惨,可怜了我的孩子,求你帮帮我,把孩子生下来吧,阴间的判官说,我这孩子不该死,她是生魂,我是死魂,带着她,我投不了胎啊。” 孙婆听了当下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孩子命这么硬,山翠死了这么久了,这孩子竟还是一条生魂。孙婆当下心里寻思着,不知道,这给鬼接生,跟给人接生,有什么不同。 见孙婆久久没有应声,赫忠的婆娘山翠以为孙婆不愿意帮她,竟噗通一声跪在孙婆的脚下,哭得很是凄惨。孙婆听不得这么凄惨的哭声,当下把心一横,脚一跺,说:“上炕躺着吧,我这就去准备。” 孙婆打开灯,照着给活人接生准备的物品,用最快的速度准备了个齐备,然后按照给活人接生的手法给山翠接起生来,孙婆忙和的一头大汗,早就忘了自己是在给鬼接生。 一个多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在孙婆的这间小屋子里响了起来,屋里的老式座钟也在这个时候敲了12下。孙婆抹了把汗,把婴儿抱起来一看,是个小丫头,这小家伙白白胖胖很是喜人,孙婆用热水给小家伙洗去身上的血污,再用一件旧衣服把小家伙包好。 刚想把这小家伙抱给她娘看一眼,却发现炕上早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山翠的身影。如果不是孙婆怀中,真真的是多了这么一个小婴儿,孙婆都会以为自己刚才是做了个梦。可是再看看炕上那被水榻湿的一个人形的痕迹,孙婆知道刚刚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从死去的山翠腹中接生出了这个孩子。 孙婆看了眼外面,风雨交加,还不时的打个闪电,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孩子很乖,这会已经睡着了,孙婆心想就让这孩子在这睡一晚,明天再把她送回给她爹去。孙婆轻手轻脚的刚把孩子放到炕上,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孙婆……孙婆,开开门孙婆,我是赫忠。开开门呐。” 孙婆一听是赫忠,连忙去把门打了开来,门一开赫忠就冲了进来,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上都起了燎泡,双手紧紧的拉住孙婆的胳膊说:“孙婆,刚才山翠给我托梦了,山翠跟我说,她把孩子生在你这里了,是个女儿,是不是真的?” 孙婆赶紧点着头,“孩子在炕上,已经睡着了。”赫忠随着孙婆的眼神向炕上望去,果然在炕上有一个小小的婴儿,赫忠三步并成两步,跑到炕边上,双手颤抖着抱起了小婴儿,眼里淌下泪来,“真的,山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真的是我的孩子,我终于有孩子了,山翠……”
第二天,全村的人都知道赫忠那死去的婆娘,回魂给他生了个鬼娃。赫忠把孩子当成宝一样天天抱在怀里,还给那个小女娃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赫小敏。 这件事当时轰动了十里八村,成了当时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还经常有邻村的人跑到龙头村,特意来看一看那个鬼生出来的小鬼娃,其实这个鬼娃就是我,我就是那个赫小敏,赫忠就是我的爹。 我一出生就没了娘,养起来是很不易的,经常饿得大哭,我爹就抱着我去有小孩的家里,挨家的讨奶吃,实在吃不饱,爹就熬小米粥,用米汤喂我。 就是这样,我一天天长大了起来,由于营养跟不上,我看上去像比别的孩子都要瘦小,个子也比着同龄的孩子要矮了半头,而且还很脏,脸上身上都是脏脏的。 村里大部分的孩子都不愿意跟我玩,随着我慢慢长大,村里的风言风语也多了起来,大人们都背地里让自己家的孩子离我远一点,说我晦气,还在背后叫我鬼娃。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能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哪些是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直到有几次,我看到的人,我爹看不到后,我就知道,原来那些看起来脸色灰白,身上有隐隐黑气的“人”,是别人看不到的。 我爹也告诉我,不要跟别人说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样会给我惹来麻烦。我不懂会给我惹来什么麻烦,但还是在心中暗暗的记下了。 我就在这种懵懂的日子里一直长到了8岁,这个年纪在农村也是要去上学了,入学的前一天,爹上县里给我买了新衣服和新书包,也第一次给我买了扎辫子的花头绳。 第一天上学,我特意的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穿上了爹给我买的新衣服,背上新书包,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往学校走去,村里的孩子们都是三五成群,两仨结伴,只有我,一个人慢慢的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我们的小学在相邻的龙尾村,去学校的路上,要经过冲河上的一座小石桥。我默默的跟在前面的几个孩子后面,走上了石桥,可就在这时,我们村的一个名叫王朋的孩子,猛地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跌入了河里,河水虽然不深,可是我的新衣服和新书包全湿了。 桥上的孩子和桥下的孩子,看到我跌入水中,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个我们村的孩子还笑着说:“丑八怪掉水里了,变成落汤鸡丑八怪了,哈哈,哈哈。”我从水中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恨恨的瞪着在桥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王朋。 突然就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从王朋身后的水里钻了出来,紧紧的贴在了王朋的身后,一只青白色的手,紧紧的掐住了他的脖子,王朋突然就呛了一下,然后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我一看吓得转头就往家跑去,王朋身边的几个孩子还站在桥上,哈哈大笑,他们一边笑一边起哄,“丑八怪,吓跑了,丑八怪落汤鸡跑回家啰……”。可是他们却看不到,王朋身边那个可怕的女人,正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