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江湖总归是江湖
从每次上场的两个人自我门户介绍的情况来看，应试的都只是民间的无门无派的习武之人，跟游兵散勇似的，大都是花拳绣腿，到了台上对打，三下五除二，一个就被打倒了。 “这都是无天幽灵闹的。”选手当中，步天行在心里嘀咕道，“话说回来，往昔，江湖上各门各派争强斗狠那么厉害，轮到跟无天幽灵斗的时候，个个却都怂了。区区一个幽灵，却让人间武林门派如此忌惮，连派人参加朝廷武举考试的底气都没有了。” 江湖总归是江湖。 常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行走江湖其实对于武林中人而言，不过是浪迹天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不能说浪迹江湖的武林中人都是庸人，他们当中武艺超群，甚至文武兼备的贤能之士为数不少，只可惜得不到正统社会的认可。充其量，在百姓的眼中，他们最为人们称道得也只是侠士一类，而在朝廷上至大帝、下至众臣工的眼里，所谓的侠士跟匪类也无异。 要说起来，百姓的看法无关紧要，但是朝廷官吏怎么看却决定着行走江湖的武林中人的成与败，既然朝廷官吏视他们为匪类，不用多说，也能看出浪迹江湖的武林中人的身份和地位是多么的卑微。 如此，只要有跻身庙堂的机会，即便在江湖中声威再显赫的门派，也都会有跃跃欲试的想法。而朝廷沿袭下来的武举考试，算得上是给卑微的一直打算咸鱼翻身的行走江湖的武林中人提供了机会和捷径。 九州帝国传统上并不排斥江湖，当帝国遇到战事，前线将士紧缺的年代，无一例外都会大量招募江湖上的武林中人来充实军队。这些武林中人，除了不懂的法令军规，他们自身的武艺却是值得称道的，无需花费时间教授，把他们一旦编入军队，他们打起仗杀起敌来比之训练有素的正规的朝廷军队的将士毫不逊色，机智、勇敢和能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次日，还是辰时开始，到了午时才过半个时辰不到，步天行被念到了名字，他竟然是这一轮最后出场的。相互报过家门，步天行知道了对手也是来自民间，对方的年龄看去跟他相仿，个头也差不多，说他瘦，对方比他还瘦一点，病怏怏的。 体型外貌看不出对方的底细，步天行告诫自己无论对方武功如何，都得小心应对。即使对手武功再弱，能报名应举，本身就值得称道。互报家门的时候，对方说姓郎名山，来自巴蜀。古人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鸟雀都飞不过蜀山，赵郎却能翻越蜀山，这一点，就已经令步天行刮目相看了。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班兵器，十八般武艺。步天行想念辞别的云之大哥，他仿照云之大哥一贯的穿着刻意穿了一件紫色袍衣，身披紫色风衣，头扎紫色头巾，他一上到擂台之上，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在跟郎山开打之前，瞄了一眼看台之上的大帝，大帝竟然在那一刻扬起右手朝他挥了一下。 再看虎千岁，正襟危坐，似笑非笑。一想到云之大哥这些年的坎坷遭遇，步天行不免对虎叔伯感到厌恶，即使虎叔伯不是暗算凌叔伯的凶手，知道了他在朝廷的所作所为，步天行也不会对虎叔伯有好感。 打斗在即，之前对打当中，不乏心狠手辣争强斗狠之人，把对手打倒在地还要在踹上几脚，直到对手口吐鲜血浑身抽搐……步天行跟郎山过招，两个人都表现得十分仁义。步天行扔掉背上背负的龙啸剑，郎山见状，冲他淡然一笑，也随手把手中用来砍柴的砍刀丢弃到擂台之下。 两个人各自拱手朝对方施了一礼，而后各自退后两步，郎山拉开架势，步天行微笑着默然站立望着郎山。郎山移步上前，步天行气定神闲地迎上去。两个人即刻斗在一起。毕竟是武举考试，是不能玩虚的，必须实打实地抖出自己的武功。否则，弄虚作假一旦被看台上监考的武官识破，会以欺君之罪论处。 互相拆了三十多招，郎山的武艺不错，步天行以自然的功法随机应变，他并没有想要三下五除二就把郎山打倒，他尽可能点到为止，从交手当中，他看出郎山的招数多模仿狼虫虎豹的动作，套路凌乱中藏着凶狠。 郎山似乎看出了步天行总是手下留情，他便也仁义地放缓了出手的速度，步天行看他有意为之，担心会被监考官识破，转而，他连续出招招招逼向郎山要害，故意惹恼郎山。 郎山一见步天行招式大变，以为步天行之前是在试探他戏耍他，眼见招招要他的命，他恼怒之余实打实地出招攻向对手。虽然郎山的拳脚功夫不如步天行，但是看似拙笨的招式中却不失狠招。好在步天行处处留心，郎山出招力道再猛再狠，想伤到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拳来脚往。本届武举考试以来，可以说步天行与郎山的对打最为精彩出众，吸引了看台上的大帝和虎千岁，以及其他的官员。监考的武官看到精彩处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鼓乐手也不时擂鼓呐喊，大校场上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了。 熬到考试时辰到了，郎山跟步天行过招过了规定的三百招还分不出胜负，枢密副使姚充不得不判定他俩打了一个平手，都因此进入了下一轮的角逐。 也就在走下擂台的刹那间，郎山无意中望见比他快几步走下擂台此时正笑着回头看他的步天行，霎时意识到他误解了这个互报家门时自称来自龙山一农家的姓步名天行的对手。 步兄在对打中巧妙地对他予以诱导，又不失时机地激怒他出招出狠招，假戏真做，竟以高超的武功把他的招式化解于无形，这不等于把他郎山拉了一把吗？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跟步兄打成平手呢？ 当下郎山在心里一琢磨，他哪里是步兄的对手，然而步兄的迁就成全了他，才使他获得了再次参试的资格……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郎山惭愧地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