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人上有人
苛刻的律典，想一想姚充和稽丛就后背发凉，事已至此，姚充眼噙泪花不忍德公公遭薛风毒手，沉思了一会，跟稽丛说：“稽掌柜，可否已将此事呈报给二爷？” “大人，一接到耳目的飞鸽传书，稽丛不敢迟疑，转身就又飞鸽传书呈报二爷了。”稽丛说，“这会儿，想必二爷已经早就收到呈报了。” “唉！”姚充伤心地叹气道，“不知道二爷看了飞鸽传书，该作何打算？薛风的残忍与狠毒可是出了名的，素有‘魔头’之称，他又是千岁的心腹……唉！德公公落入薛魔头之手，实在是意外得很哪！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出德公公呢？唉——” 长吁短叹之余，姚充自然心痛不万分，一来德公公身陷囹圄，二来步巡检想要面见大帝陛下一事看来得拖延，这可如何是好啊？ 稽丛别过姚充下楼去了，望着稽掌柜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姚充捋须再次独自站在二楼静悄悄的走廊上心情沉重地不知道当前该做点什么。二爷，就是溅清总管，是手下对总管大人的别称。本来想上街转悠的快乐心情陡然间没有了，刚才跟德公公在客房才见过面，眼下德公公生死未知，如何不叫人痛心？ 德生一旦遭遇不测，姚充痛惜溅清总管少了一个心腹干将，大帝陛下的身边因为缺少了德公公，就会增加不安全的风险。但愿总管大人有法子拯救德生……姚充无奈之下只能在心里替德公公祈福。 思前想后，姚充冷不丁意识到了什么，他扫视了一遍客房，客房里就他一个人，但是他突然觉得夜雀无声的客房对他来说已经是危险的了，他必须即刻得离开悦来客栈。德公公进了廷尉署，想到廷尉署令人胆寒欲裂、生不如死的刑罚，德公公是否撑得住？姚充并不怀疑溅清总管用人，然而，姚充还是不得不防一手，他得回府衙去。 离开悦来客栈，姚充以漫不经心看似转街的姿态走着，他没有走原路，而是沿朱雀街往西，拐至白虎街，又拐上玄武街，迂回了大半个太平城，而后又穿过数条街巷，绕来绕去，觉得摆脱了盯梢，他这才朝内城的北门走去。几乎天天见面，见是枢密院的姚副使，守城的皇家卫队的卫士没有盘问姚充就放他进入内城了。 走过内城的北门，就走在了金銮殿后面的安寿街上，安寿街直通金銮殿的背后，姚充正要从甬道绕过金銮殿回麒麟街上的府衙，眼见从金銮殿背后的一个偏门匆匆走出一个小太监走近他低声跟他说：“姚副使，总管大人有请，请跟我来。” 不容迟疑，姚充跟着小太监从金銮殿背后的一个偏门走进金銮殿的一间侧殿，跨过门槛，他一眼就瞄见了站在侧殿正中央的溅清总管。总管大人笑眯眯地望着他。姚充走到距离总管大人十步开外欲行礼，溅清朝他亲热地挥手道： “姚副使，都是自己人，免礼了。来，副使大人，可让溅清好等啊！哈哈。溅清料定大人会从外城迂回走内城北门，走安寿街，故特意在此等候副使。免礼了，溅清刚才还担心副使大人的安危呢，眼见副使大人毫发未损，溅清这心里踏实了。” “公公……”姚充开口叫道，想说什么一时语塞。不听总管大人说起，他还不晓得总管大人在金銮殿的这间侧殿原来是专门在等他。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瞅总管大人的神色，却从总管大人的神色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平日里见到总管大人总是笑眯眯的，眼前的总管大人也依然如故。 姚充混迹官场几十年，可以说早就磨炼出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情，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他面对笑眯眯的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拉他面对面落座的溅清总管，他的情绪反应如此激烈，以至于当下他都不知道该跟总管大人说些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姚充尽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总管大人递给他一碗茶水，他伸出双手接在手里。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姚充很快就镇静了情绪。溅清总管不曾说什么，他先开口道：“总管大人，德公公他……” “德生的遭遇，溅清已经知晓。”溅清总管语气轻缓地说，“看去事出意外，实际上从薛风此举不难看出，廷尉署从来都没有放弃对大帝身边侍臣的盯控。姚大人不必忧虑，哈哈，虽然他们意外地抓到了德生，但是对于一个死人，薛风再有能耐，也不会让死人开口的。反倒这一下让我们变被动为主动了，内务府已经通告了宗人府，还有大参军府，以及宰相府和朝中还健在的元老大臣。哼！这一回，有他薛风好看的。” “是吗？”姚充脱口道。溅清总管跟他这么一说，他心里可是亮堂了，却也不由得暗吃一惊，他钦佩总管大人察言观色的能力，透过他进门来的神色在看出他的心思之后，三言两语就帮他把心结给解了。总管大人竟然说德公公死了，他吃惊之余顺着话头道，“公公，德公公去了？薛风未免下手太快了吧？” “姚副使有所不知。”溅清总管仍然笑眯眯地说，“德公公怎么可能会被薛风杀害呢？德公公是自尽的。正因为自尽，溅清想眼下廷尉署可能慌乱成一团了。哈哈。大帝陛下不多过问朝政，不等于陛下身边的侍臣可以被廷尉署随意处置。他薛风这一次不给一个诸位臣工都能接受的说法，德生到底怎么死的？是被他薛风毒杀的还是……薛风就是跳进龙江也是说不清的。哈哈！” “反戈一击……”姚充心领神会，望着言谈轻松自如的溅清总管，他转而惊叹总管大人的城府之深，处世为人能像眼前的总管大人一般，这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他服了，混迹官场数十年，今天他才见识了朝廷之中最让人忌惮又不能不让人敬重有加的像溅清总管这样的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真可谓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