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道理
（前面是小刘的回忆，不喜欢的朋友可以跳过） “我叫刘彬彬，大家都管我叫小刘。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甚至可以说贫穷的家庭里。 今年我家闹了水灾，我家的那四亩地是在离村子有十几里的一个洼地里......颗粒无收。向地主租的那三十亩地，收成少了一半还多。而地主他不仅不减租，还要我们按时交足够的租子。如果只是这样还罢了，他要我们交银子。 我们把粮食都卖了，换成铜钱，再要去金银楼换成银子，交上半成的火耗。 这样下来，我家就什么都不剩了。忙活了半年，什么都没剩下。 我们一家六口人，只能逃荒。 逃荒之前，我就想从卖粮食的钱里拿出一点，留作应急，那是我第一次提出这种建议。可是，我爸直接扇了我一嘴巴子。告诉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人租子就要给人家交上。这是道理！我们老刘家丢不起那个人。 我记住了，我要讲道理。 逃荒路上真难熬啊，吃野菜，吃树叶，吃树皮，甚至有时候还吃观音土。 偶尔有好心人给我们一口饭吃，爸妈都不舍得，都给我们几个吃。 但是这也不够啊，我们四个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爸妈则消瘦的更厉害。 没法子啊，真的。 一路上，我们都能够看到路边倒下的累累尸骨。 不时地有几只野狗在啃那些尸体，甚至还有人也在跟着啃...... 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就饿死了。 没办法，我爸妈把我的一个jiejie一个meimei送给了别人当丫鬟，不要钱，不要吃的，只求能够让她们活下去。 我爸妈没撑过去...... 临死的时候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还有，如果能的话，回去看看你的jiejiemeimei。还有，把路上送咱们饭的人家的记住，给人还...... 我都记得呢。 一路逃荒，最后终于到了包头。 这个地方好啊，只要干活就给钱，有钱就有饭吃。 哥哥因为骨头架子大，看着壮实一些，就去了马家当护卫。 马家对我哥哥真好，每天都管饭。一个月还有三块大洋，净赚啊。 我也想去当个护卫，可是我哥哥不让，我哥哥告诉我让我好好念书。 好吧，那我就去念书。 可是...马家被王老九家给洗劫了。我哥哥为了保护马家小姐牺牲了。 马家一共给了十年的薪水作为抚恤。 很多了呢，正好，我可以去把jiejiemeimei接回来了呢。还可以把人家给我们的饭的钱还了。 不过，马家现在又招护卫了。我以前就想去，所以我决定现在去当护卫了。 马家的人都很好。就是马家小姐的救命恩人的手下对我们严厉了一些，不过也没什么。 跟我搭档的这个三角眼老是打我...还告诉我打架是要开除的...反正就是几下而已...我皮糙rou厚，不算什么。 恩，看来马家都是大好人呢。马家小姐的哥哥对我也很好，请我吃饭。还请我抽福~寿~膏，据说抽了之后可以增加寿命和福气。 今天，小姐的哥哥来了我和三角眼站岗的银库......竟然要打开银库，不行，做事情要讲道理。没有东家命令不能打开。 ...... 什么？福~寿~膏就是大烟？！ 怎么会事这样？ 为什么是这样？！ 我完蛋了。 完蛋了... 完蛋了......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轻轻地哼，传了过来。 这声音，很微弱，却又仿佛那么清晰。 其中传递出的不屑和轻蔑是那么明显。 我好像听到了三角眼的声音了。 我要报仇！一命换一命吧！” 小刘，或者应该叫他大名刘彬彬，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到了前面的三角眼。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整个眼睛看起来通红。 他的手一寸寸的伸向他的枪，那支崭新的莫辛纳甘，就仿佛是一台锈死的机器正在恢复运转，只要它恢复了正常，就可以解决一切他设计范围内的问题。而刘彬彬，就是由红警士兵训练，训练目标则是一个赤裸裸的军人，一台杀戮机器上的零件。 不过就算是一个零件，也足够用了。 捡起抢来之后，他的动作逐渐灵活了起来，速度渐渐地加快，越来越快。往日红警士兵的教导也一幕幕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他身上的动作也逐渐的和脑海中的动作重合，变得越来越标准。 那是杀戮之前的标准。 检查了一遍枪支和子弹的情况之后，再从刺刀套里抽出刺刀，再将其卡在刺刀底座上，发出咔的一声。固定好，战斗中就不会脱落。 检查一下鞋带，重新系住，确保复仇过程中不会突然松脱。 检查好一切之后，他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平静。 端着枪，弓下腰，踮起脚尖，快步冲向了三角眼。 三角眼现在正是最得意的时候，没别的，就是为了这一千两的银票。一千两啊，相当于一千四百个大洋。他一年才能够赚三十六个大洋，这的够他多少年才能够赚回来啊。他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大概要他三十多年的时间才行。三十多年啊，他只要一想想这个数字，他就觉得有一点幸福到眩晕的感觉。 真是没想到啊，我三角眼还有今天！ 一边哼着《十~八~摸》，一边想着今天是小年，应该去哪个婊子哪里过夜呢？据说云香阁里新来了一个，那叫一个漂亮啊，那皮肤，那腰肢，听说跟水蛇似的，跟她睡一觉那还不得短两年寿啊，真想看看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要不，今天就去睡那个新来的？ 嘿嘿！ 三角眼一边走，一边琢磨，这钱该怎么花才好。浑然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他。 近了，近了。只差最后两步了，两步之后，只要一个突刺，就能够把这个家伙给穿在他刘彬彬的刺刀上！这个时候，冷静如刘彬彬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呼吸逐渐的变得粗重。 一步，两步。 到了，刺！ 三角眼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的粗重的喘息声，正待回头看一看究竟，同时他手里的动作可一点不慢，直接就把那一千两的银票往怀里揣。还没等他把银票揣进怀里，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东西，突然一滑，整个人就向前扑倒了。 这一下子可摔了个结结实实，冬天包头这里本来就冷，冻得地面也跟石头一样的结实，加上这位一点防备都没有。当场就给他摔得鼻血直流。 “诶呦，都流鼻血了！”三角眼感觉鼻子流出什么，一摸鼻子，一手的血。同时，眼睛一酸，眼泪也哇哇的淌。 不过这时候，他可没管自己流鼻血这事，刚刚他手里的银票在摔倒的时候掉在了地上，他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去抹干眼泪，找掉在地上的银票。 “嘿，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我这心尖子了。”说着，他弹一弹银票上的灰。 把银票收好，这时才顾得上自己那正在留着血的鼻子。正要用袖子擦呢，眼睛就看见了站在那边的刘彬彬。 “呦，小刘？赶快过来，把你衣服脱下来，给哥使使，擦擦鼻子。快点......”不知道为什么，三角眼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的微不可闻。就好像是刚刚的小刘一样的语气。 “怎么个情况？我这是？难道是......怕了？”三角牙暗自嘀咕。 随后他差点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妈的！怕谁也不能怕小刘这个怂包啊！哪怕他端着枪......等等，端着枪？ “诶我cao，小刘你还能耐上了，还敢端着枪对着我？”端着枪又能怎么样？他还敢开枪？他还敢拿着枪刺刺我不成？ 说着话，壮了胆子的他就朝着刘彬彬走过去。 而刘彬彬就一直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这如同小丑一般的表演。 近了，很好，就是这个距离，刺！ 刘彬彬双手紧握枪身，一步朝前迈开，身体舒展，将全身力量都传导到这一刺上。 “噗嗤！” 这是枪刺刺入人体的声音。 三角眼低下头呆呆地看着刺刀与自己身体接触的地方，血慢慢地从那里渗出，同时，一股钻心的痛从那一点蔓延到了全身。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刘彬彬是玩真的。 一瞬间，他就崩溃了。 “饶命，饶命啊！小刘，啊不！刘哥，刘爷，刘大爷！刘祖宗！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刘彬彬缓慢而坚定的抽出了刺刀，同时，血也从伤口喷了出来，浇了刘彬彬一身一脸。 “噗通！” 三角眼就直接跪下了，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求生意志，直接就跪在那里，不住地磕头。 哪怕肠子都从衣服里漏了出来，他还是一直磕头。 “砰砰砰。”就好像脑袋不是三角眼的一样，磕的声音很大。很快他的脑袋上就出了一大块淤青。 “刘祖宗，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同时他从怀里掏出那已经被血浸润了的银票，双手托着，举过头顶。 “刘祖宗，只要您饶了我，您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刘彬彬就站着看三角眼，静静地不说一句话。 他刘彬彬就是被这种垃圾欺负了？就是这种垃圾货色在一直欺负自己？并且打碎了自己的一切？ 突然之间，他觉得没有意思。 杀了他又能够怎么样呢？反正红警士兵给他上课的时候，已经讲过，以现在的医疗水平，他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想着这些，他大踏步的绕过了三角眼，向着他身后的方向走去。 刘彬彬还有另一件事没有做，那就是杀了马晓亮！ 是他欺骗他刘彬彬吸的大烟，是他想要谋夺马家小姐的家产。他哥哥领了马家的钱，任务是保护马家小姐，为了保护马家小姐而牺牲。 如今，他收了马家的钱，他的任务也是要保护马家小姐。哦，现在已经是马家东家了。 私仇，公怨，都得报。 这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