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何封赏
荒原上，海虎残像断断续续，他手里提着翟让人头，几乎是用玩命的劲头往荥阳奔逃。此刻的他力量已经十分衰弱，但幸好已经看到了荥阳城墙，不由精神一震，再次推动电流推动，趁着自己力竭的最后关头，手脚并用的攀上城去。 “老帅安然否！！” 刚一上到城墙，海虎就再也没有力气了，他一屁股坐在城墙上抓住一个军士就急切问道：“老帅安然归来否！！” “安然归来，安然归来。” 那军士忽见一道人影从远方奔来，还以为是敌军，可他刚到这里就见一道影子从城墙下窜了上来，还未看清那人相貌就被那人给抓住问个不停。待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口中下意识地回答道：“秦将军，程将军和老帅都安然归来，还有罗将军他们都在帅府，另有一万将士也全都安然归来！！”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这个消息，海虎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将军！！” 那军士一见，急忙招呼过来几人，将海虎给抬去了帅府。 瓦岗军自翟让起兵时只有七八千人，于是便当先攻打瓦岗寨作为落脚点。那时的瓦岗寨虽然有一万多精兵，可是没有大将镇守，翟让攻击一天便取得了瓦岗的控制权，那些军士也都投降了翟让，使他的瓦岗军一下子曾加到了两万人。 可是瓦岗寨虽然取得，兵源也大幅度增加，可这么多人的吃饭是个大问题，即使按每个士兵每天一斤粮食，一个月下来也需要三百吨。瓦岗军没有根据地，粮食供应全部靠抢。抢虽说是很容易，但问题是时间久了，抢源逐渐枯竭，就抢无可抢了。 那个时候军队没有信仰目标，没有纲领宗旨，参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这两万人其实都是靠粮食这个粘合剂凝在一块的，要是哪一天断了粮，这些“有粮便是娘”的士兵会立即作鸟兽散的。而瓦岗没有粮食储存基地，都是现抢现吃。这种情形要是遇到官军大规模封锁围剿，马上会不战自乱。 这个问题翟让也很烦，但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抢一斤，吃十两。后来李密有脑子的家伙投靠了瓦岗军，为了彻底改变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短命局面，李密向翟让提出攻打附近的荥阳郡，继而抢夺隋朝粮仓。积聚粮草，休整军队，伺机图谋天下。 荥阳郡在瓦岗寨南边，是一个商旅众多、交通便利的大城市。李渊曾经在此当过太守，现任太守也是杨氏亲王----郇王杨庆，可见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翟让听从了李密的建议，率军首先打下了荥阳北面的金堤关，然后挟胜军兵威，接连拿下了附近的好几座县城，而附近的山匪和小股义军也尽都投入了翟让麾下，让他的兵员一下子扩张了近五倍，最后剑锋直指荥阳郡，遂成瓦岗和金堤南北夹攻荥阳的局面。 面对瓦岗军的来势涌涌，郇王杨庆这个荥阳太守本来就是来这里享受美食和美女的，治理地方还行、他哪会指挥冲锋陷阵呢？ 几次出去作战，都被瓦岗军打得稀里哗啦，损兵折将。于是急忙向洛阳求救，而杨广为了对付瓦岗军，抛出手里唯一一张王牌，将张须陀调任荥阳郡通守。 这张须陀本来在齐郡任职，是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齐郡离荥阳并不近，从那么远的山东把一个萝卜拔出来再栽到河南，一方面说明张须陀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表明，此时杨广手上的牌已经不多了。 不过这张牌却是张狠牌，是一把尖刀，任何一支起义军都难敌其锋。不过李密跟翟让联合到了一起，瓦岗军就有点难搞了。 如果不是海虎突然插了一脚，大海寺一战，张须陀可就玩完了。 眼下张须陀一众虽然实力大损，可却未伤到元气，只是经此一战，军心士气一落千丈，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出城作战。 而瓦岗军这方，李密重伤，同时失去了大龙头翟让这个老大，其内部也就炸开了锅，分别退回了瓦岗寨和金堤关，龙头之女翟娇，系瓦岗寨大龙头翟让的唯一女儿，幼年丧母，体型肥胖长得丑、形似悍妇，但手下有不少容貌秀美的女婢跟她情若姐妹，整个翟家后院被她一个整的井井有条，在家一向很任性，很强悍。 翟娇听说父亲战死，是主动跳出来给他爹报仇的主战派，可大海寺一战的失利他们先输了头筹，大龙头战死又输了气势，加上曾参加过那一仗的不管将军还是士兵，都对杀死他们大龙头的那个雷神（瓦岗军怒对海虎的简称）心颤不一，要去报仇就得再跟那个家伙对上，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且杀人速度超快的刽子手，见过他厉害的人谁还敢去！！ 于是瓦岗军很快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是以翟娇为主的复仇派，龙头俯大总管屠书方，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文士、被翟让封为司马的王儒信，及一些龙头俯的忠心家将支持翟娇。 另一派是以李密以防为主的防守派，这一方提议不主动攻击，先以防守为主、毕竟对方的雷神令他们胆战心惊，所以支持李密的这一方能人无数，文有徐世绩、沈落雁等军师，武有王伯当、单雄信这样的武将。 翟让死了，才让翟娇感受到人情是多麽的凉薄，一番争执下来，无奈的领着两万军士返回了瓦岗寨，跟李密等人分道扬镳。 而李密的防守也很无奈，他身受重伤短期内无法痊愈，原本瓦岗军有十万来人，荥阳的连续大战下来只剩下六万，如今翟娇又带走了两万，他可只剩下四万人了。但幸好这四万人全部都忠心与他，才让李密稍感心安，但让他就这样退走他又不甘心，只好在金堤关严阵以待，以图后进。 这就是张须陀收集到的情报，他怎也没想到翟让一死竟会让瓦岗军分裂成两派，但这两家虽然分开，却是手足互助，你打南边北边必然攻你、你打北边南边势必下刀子。所以眼下荥阳、瓦岗寨、金堤关竟然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稍一动则会有无法收拾的局面，所以谁也不敢擅动。 但荥阳本就有是交通便利的城市，又有洛口粮仓这样的天下第一粮仓当后盾，粮草自然不是瓦岗寨和金堤关那样不盛产粮食的地区能比拟的。 只要张须陀能守住荥阳，就等于守住了大隋最大的粮仓，那样朝廷便不算山穷水尽。 只是翟让被杀这样的大事当然要报告朝廷，于是张须陀连夜写了奏折快马送往洛阳，给杨广报捷去了。当然，大海寺之战张须陀并没有说自己被人家给围成了粽子差点全军覆灭，而是写自己如何领兵出城追击敌寇，斩杀敌人数万之众，最后敌军首领翟让被自己麾下先锋给当众砍了脑袋，敌军这才大败而去。而自己这方人数劣势，虽然作战勇猛，却无力追杀敌寇，只能回守荥阳、以待来日再战。 这其中的种种曲折、添油加醋写的淋漓尽致，当成夸大其词来看也不过分！！ 这封奏折写的张须陀心中高兴，暗叹自己文采风流。 洛阳皇城之内，一大早朝臣们早早便到了大殿之上。按道理说杨广这种喜欢享受的帝王已经有十多天不上朝了，可今天却在众臣到了朝堂以后，在四五个浓妆艳抹、身着透薄宫纱的美人搀扶下，双腿颤抖的上了朝，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之上。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杨广双腿颤抖，朝臣们哪里不清楚昨夜皇上定是又跟众多宫娥壁咚大战的后遗症，可人家是皇上，尽管你心中看不过，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当即所有人跪下口呼万岁。 “平身。” 杨广大手一挥，怀中左搂右抱的看向下方道：“昨日张卿家给朕传来捷报，说在荥阳大破敌军，杀敌三四万，手下先锋蓝海更是斩杀了贼寇翟让的首级，向朕请求嘉奖，众卿说说，朕该如何嘉奖啊！” “启禀皇上。” 一听要嘉奖，户部尚书当即站出来道：“近年来我朝大小战事不断，近年各地有多出反贼作乱，国库早已空虚，实在拿不出钱来。不过打了胜仗必然要赏、这是历朝历代沿袭下来的规矩，但眼下要钱没有，只能往官的方向去赏了。”户部尚书张成贤掌管的可是朝廷的钱袋子，这人抠得很，是个搂钱的耙子，所以杨广才让他当户部尚书，只进不出、哪个皇帝会不喜欢。 而杨家也是出了名的抠，全国各大粮仓囤积的粮食数十年都用不完，可是有了天灾却不拿出来赈济灾民，所以各地反王起兵造反，最先瞄准的便是粮仓附近。 毕竟有粮就有兵，有兵就能参加夺取天下的游戏。 “陛下，张大帅已经是十二路招讨使，除了入殿为官，已经别无封赏，依下官拙见，封赏张大帅倒不如官封他手下的将军更好。” “打胜仗就该赏，朕今封张须陀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征讨天下所有反贼。” 杨广大手一挥，在吃了美人递过来的葡萄后朗声笑道。 “得，这天下本来就够乱了，如今又出了个兵马大元帅。但幸好皇上只给了名头，并未多给他一兵一卒，不然这张须陀要是反了，大隋就真的完蛋了。” 兵部尚书心里苦笑，躬身道：“斩杀翟让的先锋小将，具大帅奏折中所奏，这小将还未到二十岁且武功高强，是在荥阳招募上来的江湖好汉，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可以破例提拔。” “当赏，这个更应该赏，可是赏他什么好呢！” 对于这个问题，杨广有点犯难了，当下看了看独孤阀的人，那人武功高强可自己身边已经有独孤阀了，又看看王世充道：“王卿，你看那蓝海当如何封赏呢！” 一时间，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竟都看向了王世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