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种子！
黑袍人盯着青猿身旁的少年，碧绿眼眸掠过一丝温和：“对，孩子，我是你五叔。” “五叔？” 崖默一怔，有些迷糊。 他可从没听过自己还有个五叔！崖默瞄了眼自家老爹，却发现青猿眸中深邃，远望天际落日，不知在想些什么。 移山与辜沙这两大神通的对撞唤起他久远的记忆，曾经的西漠七位盖世妖王，曾经威震万域的那七大绝世神通，到底是再也聚不齐！ “这孩子……” 黑袍人眼神幽幽，竟是出神了好一会儿。明白黑袍人的反应为何，青猿沉声道：“六妹是对的，你看到了，默儿已经掌握了妖族的力量，以一介人身得到了那道已传承不知多久的意志承认。” 黑袍人碧眸微亮：“我们若合力塑造，可以让这孩子继承六妹的王位，若动用大哥留下的那件法宝，甚至六妹的本命神通……也不是没有办法。” 崖默睁大眼睛。 青猿微微摇头：“我们不需要一个六妹的继承者，西漠要的，六妹想要的，是一位能庇护万千妖族，横击千山万域的绝世王者。” 黑袍人苦笑：“三哥，你对这孩子的期望倒是很高。” “为什么不高？还有……真的高吗？” 青猿转过头，黑袍人话语一顿，微眯眼，似是想起数万年前的那一幕，那一颗天外之物，想起他的大哥，那位传说中的存在曾经说的话。 黑袍人叹了口气，点头。 “对，可能真的不高。” 走近摸摸崖默面庞妖异的灵纹，黑袍人突然忍不住发笑：“三哥，你说要是二哥在这儿，看到这孩子，他会是什么反应？一定张着那张巨口半天合不上。” 青猿没有回答。 拍拍崖默肩膀，黑袍人解释：“你二伯是头狮子，比你这老爹还要厉害，就是反应总是慢半拍。”崖默抬起头看着黑袍人，在那双阴沉沉的碧绿眼眸中呵呵笑了笑。 “我离开近百年，也没对你们隐瞒过，你现在来找我有何事？”青猿道。 斗篷遮脸，长袍随风飘扬盖住深邃，布满尖刺的琥珀蝎尾爬上肩膀，黑袍人碧绿的眼眸又深邃几分，长袍飞舞内中似有无数冤魂嚎哭。 诡异，冷寂！ 崖默莫名打了个冷颤：“老爹，我觉得，我还是先去喂羊吧，估计它也饿了。你和五叔慢慢聊，我一会儿去做饭。” 说着就要跳下山。 青猿随手一道法诀定住崖默，道：“你留下，我方才说的正是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时所说，既然已炼化血为妖，这些事情你也会面对，这也是……你母亲曾经面对的事。” 崖默眼神一颤，呆呆站着。 母亲吗？这个称呼，他真的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再提，大约是只有他和老爹两人早已习惯，哪怕在书中知了阴阳之说，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只是听到了，心中还是莫名悸动。 那似是源于本能！ 白皙的手掌从黑袍长袖探出，轻轻掀下斗篷，橘黄色的头发在黄昏中微亮微暖，完全没有黑袍中的阴郁，精美脸庞如瓷器雕琢，那双碧绿之眸在此时竟如琥珀般漂亮。 黑袍下，是一位似带笑意的俊秀青年。 气质，竟是出乎意料的温和！ 这便是赤蝎，威震修真界万域的盖世妖王，西漠七大妖王中排位第五，同样，代表着妖族的至强力量，为无数修士所畏惧。 “三件事。” “第一件事，一个月前，七弟在邪风窟内布下大阵偷袭焰神，却迷于杀戮，没有及时撤离，吾灵宗的焰神、翱飞和封冥三圣门联手围堵，把他重伤的不轻，还好二哥有后手，把他救了出来。” 赤蝎看了崖默一眼，对青猿道：“七弟和六妹关系最密，亲似姐弟，六妹身陨后，七弟是什么反应，你该能想到。” 青猿沉默。 崖默抿起唇。 “第二件事，吾灵宗新任宗主把目标定成我们，趁着七弟重伤，六妹身陨，你也不在，大举进攻西漠。不到半月，三座天妖城覆灭，二十一尊大妖身陨，死伤的灵兽何止千万。” 黑袍赤蝎眯起眼睛：“这还是四哥出手的情况下，吾灵宗新任宗主风头正盛，这次不会轻易罢手。” “第三件事……” 赤蝎深吸口气，轻轻道：“那个人，出关了！就在前不久，还很隆重的召开了一场宗门大典，庆祝其修为大进，得意的很哪！” 轰！ 石破天惊，万灵惊惧。 狂暴的力量疯狂散射，潜伏周围的妖族们瑟瑟发抖，不知多远的海面上亦呼啸发狂，就连空间都隐约被撕出道道裂痕。青猿强压怒火，赤蝎眼中阴影如暗。 “很好，很好！” 青猿重重道，带着一种陌生的凶厉和残暴。 赤蝎微微闭眼，冷漠道：“上次太突然我们没有准备，可这次，谁……都无法阻止我们，纵然血染青天，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注视着白皙的手掌，赤蝎碧绿的眼眸如旋涡：“几万年的兄妹，突然间就少了一个，听到他出关的消息，二哥我们真是欣喜若狂，他们大概是忘了，大哥没有管我们的那些年，世间多了多少冤魂恶鬼，我们锤炼万年的神通，大约是太久没现世了。” “杀！” “杀！” 俊秀的面庞有些扭曲，良久，赤蝎才又缓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西漠失了一颗耀眼明珠，我们没了最爱的小妹，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让他们那所谓的第一宗门尸横遍野。” “量天万国横世，天地浩瀚独尊。” “可笑！自大！” 赤蝎冷笑：“当初大哥在时，就该把这恶心的宗门剿灭！不过无妨，这一件事，由我们来做也是不错，六妹，哥哥们不会让你走的这么孤单。” 浓郁近乎显化的杀气红雾若隐若现。 当中的少年呼吸粗重几分，轻合眼帘，竟无惧意，只觉血脉中似有某种情绪燃烧，那是他曾伪装如今却再真实不过。 “母亲。” 看到崖默握拳，赤蝎欣慰：“孩子，默儿，你已经有了一颗妖族力量的种子，你母亲的仇也是一颗种子，愿你开出仇恨之花，真能走到三哥说的那一步。” “这一次，绝不能忘！” 青猿皱起眉头。 “仇恨可以催化一个人，也可以毁了一个人，你该知道。”赤蝎嗤笑：“数万年来看的还少？身在俗世，谁又能超脱？” “三哥，如你所说，这孩子不同。” 赤蝎眼神复杂：“曾经的种种，他以后会清楚。”有些话，他不该说，也不能说，但只有他们清楚，这世间最爱这孩子的人，已经香消玉殒，不复归来。 情，最难言，也不适合他。 “我们妖族，还是在仇恨的深渊中活的最自在。”赤蝎怔怔道。 “赤蝎！”青猿轻喝。 黑袍人毫不在意，手指抵住少年额头，郑重的一字一句道：“默儿，你要报仇！朝着这个目标，永远不要让自己后悔。这一份因缘，对你而言终究……太重！” 碧绿的眼眸在斜阳中渐薄，青猿冷漠上前，赤蝎踉跄退后。 只是，少年人的心神，已然不知变于何处。 山峰浮空，高空中寒风刺骨，大地莽苍，群山群海屹立不动如传亘古，轻抚崖默肩膀，青猿盯着自己的手掌，语气沉闷：“我有，我的决定！” …… 是夜，星光璀璨，月辉映天。 一袭长袍迎风飞舞，端坐于湖中岛小屋前，赤蝎面色平静。 崖默狼吞虎咽。 和五叔从外面带来的美食佳肴相比，他从前吃的东西可就太难吃了！随手抓起玉果塞进口中，精纯的灵气汹涌涌入，潜入身体深处，带来种难以表述的满足。 “我们要离开这儿！” 青猿的身影伫立，负手望天。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跟我们回西漠，你叔伯们都在那儿。你的血脉已经得到妖族意志的承认，西漠疆域无边，强者无数，可以让你很快的成长为妖族强者。” 一边的黑袍人默默饮茶，静静注视这一幕。 “那第二个选择呢？”崖默轻轻问道。 “浪迹天涯，生死相依。”青猿一字一句道：“你母亲视你为傲，认为你一定能成为超越所有人的强者，但自蛮荒到现在，真正可以俯瞰万域的绝世大能，没有一个是在温室里长成。” “我给你选择，可……不会容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