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影禁地
只是……她没有想到，梵天那么桀骜不训的一个人，竟会对自己属下有这般的深情。 做一千年的囚徒，对于一个修仙的人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梵天居然心甘情愿。 整整一千年呀，一千年不见天日，一千年没有自由，一千年孤独寂寞…… 惜月心里对他生出几分的敬佩。至少，他是个性情中人。 双方相视沉默了一会儿，馨月终于下了决心，“好吧。我答应你。” 说完，馨月双手手指轻结交错成兰花儿状。梵天看到，馨月的双唇微动，应该是在念咒语。片刻，虚空中聚起一团如冰白的雾气。雾气中，隐隐有数点银光在微微的闪动，慢慢的化做九个晶莹的珠子。 轻风微动，忽然有一股奇异的清香飘过。仔细一看，那九颗珠子竟缓缓的长出了若冰晶一般的花苞。花苞的内心现出朦胧的蓝，像未开的眼睛，神秘、深邃。 时候到了，馨月十指张开，花苞的花瓣随手指缓缓的绽放开来。 九朵冰魄雪莲，晶莹剔透，美丽芬芳，轻轻的从空中落在春月捧着的铺了月影纱的托盘里。 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呀。 花蕊如幽蓝的深眸。花瓣若刀削的冰片。花香似净心的禅意。 这里只有馨月和梵天见过，其他的人也就只是听说。亲眼看见，全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太美丽了。 馨月手臂轻挥，示意春月将手里的花儿尽数交给梵天。 托盘端在眼前，梵天看了一眼托盘里的冰魄雪莲。他的手极快，在上面来回扫了一遍，九朵冰魄雪莲瞬间就变成了九个金珠子。 梵天手指一挥，用一个金色的盒子收了。“你拿着，快些回宫。” 乾宫首领应诺。“是。” 他心里酸痛的厉害，手捧着金盒子一出落月宫的大殿，眼泪就忍不住簌簌的落下来。 救人要紧，哪有时间容他痛哭。 乾宫首领用手背用力的擦去腮边的泪痕，咬着牙狠狠的说了一句，“走。”便带着手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落月宫，降入地火宫。 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这样的结果很好。不动一兵一卒，梵天心甘情愿的入笼。 一千年不受地火宫的侵扰，不失不落月宫的幸事。 馨月很满意。她不再看梵天一眼，起身飞离了大殿。惜月带着人把梵天送往月影。 月影，那是落月宫背面的荒地。 那里终年见不到太阳，也见不到月亮。光线不明不暗，是落月宫用来关押囚犯的地方。 见不到太阳，见不到光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九朵冰魄雪莲到手。鬼使可以得救了。梵天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了。 此时，他的心不在身上，已经跟着那九颗化成金珠的冰魄雪莲飞到了鬼使的身边。 “服下这九朵冰魄雪莲，她应该会没事了吧？”梵天立在月影的青灰里，自言自语道。 事实确实如此。 按照梵天的吩咐，乾宫首领一回到地火宫，立刻小心谨慎的侍候鬼使服用了这得来不易的救命灵药。 药是灵药，但不是马上见效。用药的过程十分繁锁、漫长。整个的过程走全需要九九八十一天。也就是说，每隔九天才能服用一颗金珠。 今天是第一颗。乾宫首领按梵天的叮嘱，取了冰柱所融的冰水，泡化了金珠给鬼使送服下去。只服一颗，鬼使当然不会立刻醒来。 服了药，过了好一会儿，鬼使的喉咙里才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痛苦的低吟。 这已经是巨大的惊喜了。乾宫首领激动的热泪盈眶。 太好了。大主管有救了。 乾宫首领倒身跪地，拜了又拜，感谢苍天庇佑。 如果宫主也能亲眼看见，那就更好了。 乾宫首领擦了眼泪，精心精意的侍候鬼使，期待她有更大的好转。 月影里，梵天也看到了这一切。他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本来，月影是禁地，应该与世隔绝，无缝可寻。 梵天之所以有这样的能力，能穿透月影的法咒感知外面的情况，是因为他已经炼成了《烈火决》的第九层。 这是《烈火决》最高层的法术，名为‘火影’。 虽然定名如此，但是它修炼的却不是控火的法术，而是另外一种更高深、诡异的神功。 火影，无火如影。 修成‘火影’，修炼者便可随心所欲的去所有风可到，水可流的地方。即使是月影——落月宫的陷地，也关不住他。 这是除了鬼使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梵天可以走，但不能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使成果功亏一溃。梵天必须在鬼使完全康复之前留在这里，以免落月宫起疑反悔，阻碍鬼使的康复进程。 条件差，陈设无，倒还罢了。月影是荒地，是一个极无聊的地方。 这里光秃秃的除了灰的颜色，什么也没有。 四壁是灰色的。地是灰色的。顶棚也是灰色的。人在里面，就像是被包在了一个灰色的盒子里。心情也变成灰色。 月影也是一个难以预设衡量的地方。这里的空间，没有大小尺寸的定数。只要是法咒禁锢内人可以走到的地方，都是可以占据的空间。 你想用的地方小，那灰色就会包裹的紧一些，展示出的空间就小；你想用的空间大，那灰色也会扩大，想扩多大就会多大。 月影里没有床，没有桌，没有椅……没有一个房间里应有的一切东西。梵天很不习惯。 梵天很不耐烦。这是什么鬼地方？甚至连一日三餐的食物，也是每天由落月宫的宫人送来的。她们会抬着一张小桌子进来，看着梵天吃下去，便马上收走所有的器皿。 最要命的是，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风，没有雨，没有雪……所有自然里自然存在的现象，在这里都是不可见的，不可分辨的。 月影了无生机，了无生趣。人在里面类似大海沉沙，最终将找不到自己。 梵天在这里每天可以做的就是面壁思过。在这里，只有墙壁，是这里唯一不会缺少的东西。 身处空旷无垠的月影，梵天第一次尝到了孤独无望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