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曲落梅
“你……”看见梵天自己冲出了月影，馨月她们全大吃一惊。 火狐见梵天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内心十分高兴。她收起凶狠的模样，放低了自己的身形。“主人。”它说话的声音也就得温柔起来。 梵天走过去，温情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头。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鬼使的真身，但是他真切的感受到它就是爱已至深的鬼使。 “带走馨月。”梵天转身撇了一眼倚窗惊呆的馨月，表情严肃的对火狐下了指令。 火狐对准馨月深吸了一口气。力量巨大，馨月实在抓不住手里的那段窗棂儿。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巨大的气流吸到了空中，一瞬间便落到了火狐的嘴里。 梵天大笑一声，带着火狐凭空消失在惜月她们的面前。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惜月她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是做些什么，眼睁睁的看着馨月被掳走。 这一夜，地火宫合宫上下欢天喜地，一片欢腾。 梵天从落月宫平安的回来了。鬼使安然无恙。他们不仅保全了自己，还带回了落月宫的馨月宫主。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值得庆祝的呢？ 次日，地火宫的议事大厅里，鬼使召集了宫里几个重要的首领一起商量如何给梵天和馨月举办婚礼。 这是地火宫的大事。他们从喜服到婚宴上的酒水，从礼仪到礼堂的陈设，无一商讨不细致，无一商讨不用心。 地火宫此次劫后余生，所有人都想把心中的喜悦在这件喜事上得以舒发。 宫主大婚，对于地火宫是大喜事，这样的喜事，自梵天出生以后，几千来还是第二次。大家都想把它办的最热闹，最喜庆，最圆满，甚至好到不能再好。 梵天的心里更是无法名状的高兴。睡梦中，他也好几次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这样的喜悦，他当然要和他的新娘共享。梵天满怀喜悦，连蹦带跳的奔向绿岛。那里是地火宫唯一的清凉所在，现在是安置馨月的地方。 绿岛和地火宫的其它地方完全不同。这里不红，不黑，一年四季都是水灵灵的青绿，四季如春，花开似锦。 很久以前，这里是梵天的娘亲最喜爱的地方。 梵天满面笑容的兴冲冲的推开了绿岛的门。 绿岛的中庭里，馨月面容冰冷的坐在龙泉的井口边儿上，身体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眼向前方，目光呆滞。 她怎么了？ 梵天见状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一夜过后，馨月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的神情，说明她的内心势如死灰。 她为什么不高兴？ 梵天原来以为，只要是他可以和馨月在一起，一切都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等他们成了亲，馨月心中既使有些不情愿，不满足，也会慢慢的消散，接受成为地火宫的宫主夫人，他梵天的妻子这个事实。 她不是对梦中的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吗？ 梵天轻轻的向前走，心中疑惑。 为什么？馨月现在就好像是一朵快要被烤焦了的花儿，正在慢慢的脱水枯萎。 看着越来越憔悴、虚弱的馨月，梵天的心真的疼起来。 他走到馨月的身边，轻轻的拉起她的手。她的手是冰冷、冰冷的，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心寒，手冷，馨月若冰。 梵天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此情此景，在那个遥远的梦境中，曾若隐若现。 那个影子，那个好久都挥之不去的影子，好像就是因为他的所做所为而受困忧伤。 她的忧伤，和现在馨月眼睛里的忧伤，完全是一样的。 梵天犹豫的伸出手，轻轻的把馨月揽入怀中。慌张，无措，他不知道此时此刻需做些什么，如何来安慰眼前的人。 “你还想再听一听那个梦中的曲子吗？”梵天轻轻的说道。 馨月的头发散着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浅浅的朦胧的似有似无的纳入梵天的鼻息，滋润着他的心源。 听到这句话，馨月的肩膀忽然微微的动了一动。这是第一首让她心动的曲子。这首曲子深深的钉入她的心里。她真的好想知道它的名字。 一滴眼泪，若冰雪融化，从馨月的左眼那里静静的滑落下来，滴在了她净白的手背上。 凤鸢花下，绿竹丛边，梵天拿出了那根玉箫，轻轻的放在唇边。馨月梦中的曲子又响起来。萧声悠扬，似风，轻柔；似雨，绵润；似光，通透。 乐曲通灵，绿岛里所有的植物都随之舞蹈。 清风吹来，不知从哪里送来了数十只蝴蝶。它们乘风伴曲，在龙泉的水面翩翩起舞。 乐曲终了。馨月喃喃的说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落梅。”梵天答道。人还在曲境中。 “落梅。”馨月重复了一遍，似有所悟，仿佛平静的水面点起微澜。 “它是为了谁而做的？”沉默片刻，馨月终于问了出来。 她本来是想问，‘它是为我做的吗’。真正问出口时候，中途‘我’变成了‘谁’。 梵天闻听一怔，心神身体都僵住了几秒。 这首曲子的确是他看到馨月以后而做的。可是，他感到，它好像又不是为她专门而做的。他真正想要谱曲的，其实是那个心底的影子。 那个形神和馨月几乎一模一样的影子。她是谁？直到此时此刻，他仍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因此，对于馨月的问题，梵天自己也心有疑惑。 此刻，他胡乱的回答说。“就是……就是当时……我在梦里看到白梅花的时候，随意吹奏的。”“原来是这样呀。”希望落空，馨月眼中刚燃起的那道光又暗淡下去。 多少次，都是在梦里，馨月的心被这首曲子带走了。 为什么？她的身份偏偏是落月宫的宫主。 为什么？他的身份偏偏是地火宫的宫主。 当年，落月宫的首任宫主——红月定下落月宫的宫规。其中，宫规的第一条儿就是：落月宫宫主注定孤独终身。 蜀月之所以一定要离开落月宫，就是因为她已心有所属。 她无法阻止自己的心不想那个人，无法阻止自己的心不向那个人飞奔。 所以，她走了。馨月来了。 她和她一样，没有能够守心，没有逃开情网。